“阿耀阿云这两口子也是可怜啊,老来得子,还是逃不过命啊!”
“苦命啊…”
“接下去不知又要轮到哪一家…”
“村口山娃子他媳妇儿八个月了!天天以泪洗面!你说说,这是生还是不生呢?”
“这都第几个了…”
“听闻源老先生家的孙媳妇啊,再几天就该临盆了…”
……
原来,那哭得力竭的妇人便是阿云,旁边那中年男子阿耀是他丈夫,两人都已年过四十,家中长辈也已经全部逝世,唯有夫妇两人,相互扶持度日。
这夫妇两人结亲了二十余年,婚后不久育有一女,十数年前,幼女跟着她爷爷上山采药时不甚坠落山崖而亡,不久后老人也郁郁而终,而这阿云从那时起,身子一落千丈,大大小小的病症不断,难以怀胎。
如此,多年已过,两人好不容易才从失女之痛中渐渐走了出来,这棺中的娃儿也算是这夫妇两的老来子了,只盼着他平安长大,承欢膝下,如今未满一月却无端夭折,也难怪哭得这般撕心裂肺。
……
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两人得知这赵家村不知何由,从三月前起始,每每有婴孩降世,不管男女,都活不过满月,无端夭折,而夭折之前也无任何病症,好端端的前两日还精神饱满,突然间就一睡不醒没了呼吸,村中的郎中也查不出异样来,眼看一个接一个夭折,如今有孕人家皆愁云惨淡,终日惶惶,无半分往常该有的喜色。
黑云遮日,不远处林间飞鸟哀啼阵阵,想必大雨将倾。
眼看木棺入土,那位叫阿云的妇人一时悲伤太过,未等坟成,已直直晕了过去。且瞧她丈夫阿耀,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堪堪将她抱起,放到一旁村民铺好的草垫上,紧接着跟随旁人的引导行完流程。
新土掩棺,碑立,坟成。
所幸有村民帮衬左右,倒不致兵荒马乱收场。
自古最痛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这两夫妇而言,说是剜心之痛也不为过。
奕添看了眼这远去的众人,再瞧瞧这新坟,莫名悲从中来,静默良久,始终难掩心中丝丝缕缕的晦暗,不曾想这才刚出来就遇上此等生离死别之事,人生匆匆数十载,却始终有道不完的别离,像这两夫妇般,一次次送走身边亲眷,是否还有勇气再去承担一个新生命,如若次次都这样痛心,又怎么能够不去勘破,如若轻易可以勘破,又何来痛心之说。
这些小小婴孩,尚且还不知道何为离别便已永别人世,一个两个无端夭折,尚可说是命,这一连数月皆是如此,定是妖邪作祟无疑。
“走吧,是妖是魔,一看便知。”顾风乱负手在侧,眼看人群走远,才沉沉开口道。
两人一路远远地跟在人群后面,犹闻前头传来断断续续压抑的啜泣声,想必是那阿云已醒了过来。
许是大雨压境,这道路两边的林子愈显幽深,道旁的荒草被突然刮起的风吹得猎猎作响,似催促着这一路上前行的人。
约莫一炷香后,邻近村子,又是一阵阵咿咿呀呀的敲锣打鼓声远远传来,莫非又有婴孩离世不成?
寻思间,一道惊雷在远处的山林落下,天地为之变色,耳间的锣鼓声瞬间随急雨落了一地。
大雨倾盆而来,顾风乱侧身朝奕添靠拢,两人指尖灵力汇聚撑开一道透明屏障,将狂风暴雨遮挡在外。
随即取出火符,小小的金黄火焰在掌中跃动,点亮了雨幕中的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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