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掌中的,是两颗赤红的果子。上面还带着雨后的露珠,透着红色微微发亮。
云煜微微一愣然后上前将白澄揽进怀里。白澄怀着笑伸手回抱他。遍地青草放眼绿色的松谷一瞬间染上了暖色。
蛇侍在远处站着,正要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转身就听“嘭”的一声。视线尽头,一对横空出现的金黄色翅膀遮住了两人身形。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又很快反应过来退回原地,踯躅了半晌最终什么都没做。
事实上,白澄才是最震惊的那一个,他盯着云煜愣了半晌,最终口干舌燥地问了一句:“兰津之主?”
云煜施法收了翅膀然后问他,怎么?你怕了?
白澄失魂落魄地退后半步,强忍着,强撑着,低声说,没什么。
他不是喜欢把情绪放在脸上的人,那一刻的震惊和落寞却怎么藏都藏不住。云煜正迈步要追被刚好赶来的蛇侍拦下。
“您请留步。不论您灵力多么深厚法术多么高强这里毕竟是妖界,没有主上在身边您寸步难行。”
手上的果子还鲜红欲滴潮气未褪,云煜蜷了蜷手掌转身回了兰津。
柳淮对他的独自归来看上去早有预料,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云煜表面上不动声色,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望着某个方向忽然失神。身边有人碎碎念道,是不是想问自己,强大且孤独,我要这凤凰之身有何用?
柳淮忽然出现在他身后,苦口婆心道,你可是上古神兽之一,天下若乱了还需你挺身而出,谁让你用真身去勾引妖怪了?
“我自然不会蠢到用真身去勾引谁,但先祖都用真身交合以至于情到浓时会自然现翅,这也怪我吗?”
“不怪你,最惨的就是你了。”柳淮咂着嘴一边同情一边嘲讽,一点自己人的觉悟都没有。良久,他觉得无聊便又感慨说,龙性本淫,由此看来最先现世的不应该是长龙吗?为什么是你呢?
云煜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靠在那棵老梧桐上。
柳淮自觉尴尬便找补道,其实无牵无挂也挺好的,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不也在这空旷的兰津山顶活了很多年吗?
云煜慢慢睁开眼睛,轻声说,不是无牵无挂,是无依无靠。
柳淮一顿,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脚下是天界神殿,眼前是漫野山花。一切都很好,好到让人觉得孤独。
这种孤独很浅,却又确确实实存在,积年累月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就像是,所居之地空气稀薄。生下来就生活在空气稀薄的地方你从来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但外界气压无时无刻不在影响你。
那么让人心动的彼此交汇出来的却是三步两步就能转身分别的缘分,看似天造地设无法挑剔的一段关系后面藏了一个叫做“一时兴起”的词。
一时的兴趣,自然也做不得真。
柳淮虽然已经词穷了但他还盯着云煜不放意图再想个什么词多劝几句。
云煜转身看了他一眼,说,不论他怎么想,那天我孤身一人下界的时候前辈就应该知道我用了几分真心。虽然是一面之缘的关系但我怎么甘心。
柳淮一愣,贴近耳边神神秘秘地问他,你不会是要用强吧?我得提醒你啊,六界安宁许久了,一点小事儿都能引起大波澜。
云煜垂眸看他,平平静静地说,前辈,六界是帝君的六界不是云煜的六界。
柳淮嘴上说着“哦”脸上却满是不相信。
云煜迎着他的目光浅浅地笑,说,我自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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