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惊蛰被趴着睡的姿势弄得有些胸闷,到了后半夜从梦中猛的清醒过来,才发现咯得自己脖颈疼的,只是那一串棕色的舍利子而已,而并非梦中冰凉的箭头,自然也无鲜红血液弥漫开来。……
他捂了捂昏沉又发痛的额头,与画中之人心有灵犀一般对视了一眼,尔后起身去洗手间。
他却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之景,在一瞬之间变得虚妄又清明起来。
那副画瞬间变得更加灵动起来。
许惊蛰打开水龙头,浇了些冷水到自己脸上,这才感觉舒爽不少。
他看着镜子中自己的疲累模样,一时又有些恍然,这么坚持真的有意义吗?
有水珠顺着他的下颚曲线流过他的喉结,又停滞到那串舍利子上,凝成了一颗水珠,欲掉不掉,倒是显得那颗舍利子越发晶莹剔透起来。
许惊蛰抬手将那颗水珠撵落,舍利子的淡淡荧光又淡了一些。
他的手指尖还残留着水珠的濡湿之感,许惊蛰拿起毛巾随意的擦干了手,想起以前那位叫慧寂的大师,叮嘱他一定要保留好此物,说是能保他平安,更能让他等到有缘之人。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是很不屑的笑了的,后来他自己上网去查了查,才明白此物名为舍利子。
是人死后骨头结晶之物,象征着坚持一生的执念。
但是往下浏览网页他就看到了另一个解释。
“当年不该种相思,一种一寺舍利子。”
意为——相思成灰。
许惊蛰不是什么文艺之人,却莫名觉得这话动人得很,又或许因为那种独特的颜色,总是给了他一种熟悉之感。
他一戴,便是这么多年。
许惊蛰怔然了许久,又反身出了洗手间准备回房间。
只是他才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一身着青黛色长衣的男子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他的房间里,他头束白色发冠,又绑了一根湖蓝色发带,在夜风下轻盈摆动着,头上的那只白玉簪子看起来玲珑剔透。着实像是一不小心沾染了人间烟火之气的仙人。
许惊蛰这下是完全呆住了。
那人听到动静,第一反应不是去看人,而是双掌合并作揖,抬至胸前,而后缓缓拜了下去:“小生不知这是何处,无意私闯民宅,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那声音听起来是有些低沉沙哑的,好像有太久太久没有说过话了。
许惊蛰盯着他长袍之下露出的那么一点白皙指尖,视线又落到他的发顶,而后又转移至墙上的那副画,仍然未能说出半字。
那人见对面漫长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于是缓慢的抬起了头,正欲言时,眼神对上他的熟悉容貌,脸上神色一时变得震撼又欣喜起来,却又隐隐带着悲怆。
许惊蛰这才发现对方的眼角也有些那么一颗泪痣,此刻却好像盈满了泪,悲伤又遥远,好像隔了近千年光阴。
周遭的时间线好像被拉的漫长无比,过了半晌,他才听到对方颤抖着声音,双唇轻启,唤了他一声:“子敬。”
许惊蛰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莫名剧烈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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