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凛将他带到安全处，才喘了一口气，“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我会去解决的。”

“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骆因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会尽可能找到办法，但是在此之前需要将他控制住，他现在实在是太过危险，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不能放他这样在外面游荡。”

要是任由他在外面飘荡，引来那些道士，就更糟糕了。

“可是，他……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变成那样的，或许，是那一次……他们碰见了那个东西，才让他这样。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啊。”

慕凛看了他一眼，“他们上次碰见的那个东西，是和你一样的相貌，你知道吗？”

杜若微微一顿，白皙的面庞浮现出一丝忧虑，“我听……小朱学长提起过，他叫我不要担心，可是我……”

“即使是这样，你也要管这一桩闲事？”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在意。”他神情黯然，“这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变成这样，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

慕凛打断他，“可你并不是这样想的，不是吗？”

“什么？”

杜若看上去有些不解，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杜若，社长从前跟我说，你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个我知道。她也说过，你其实是一个十分冷淡的人，这一点，我正逐渐体会。”

慕凛看上去并不多么严肃，可口中的话语却让杜若渐渐卸下了面上的表情，“你其实，并没有自己表现的那么在意他，不是吗？”

“你心中，其实并没有感到多少愧疚。”

杜若张了张唇，眸子微微闪动，“学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要装作不知道我也无所谓，你总是在我面前装巧卖乖，分明很清楚我其实是不怎么喜欢你的，可你依旧如此……社长说你只是崇拜我，喜欢我，我觉得不是这样。”

“不……”他开口。

“其实这些我也觉得没什么，你很贴心，很多时候也确实可爱，有你在身边我也渐渐开始习惯了，你不必感到尴尬或者难堪，我其实并不介意你呆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目的。”

这一切都是他的心里话。

他不喜欢杜若是真的。

这是直觉，是自己的本能反应，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人类有着令人厌恶的气息。

他觉得杜若体贴细心也是真的。

无论他的目的为何，他总归是个人类。

至少他目前的“人气”很足，不会随时发生骆小子那样的变故，他无法对自己构成最根本的威胁。

他并不会在意一个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人类到底对自己打着怎样的小心思。

更何况他本身的性格并不令人讨厌。

一个正常的生物，被同性崇拜也并不是令人讨厌的感觉，即使这些都是假象。

慕凛叹了一口气，“但是，杜若……我知晓你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也是一个十分执着的人，你或许觉得这种事情十分令人新奇。很多人类刚刚知晓这类事情时，也是和你同样的反应……”

他想起周时雨，再一次感到她的“不追问”是多么的可贵。

“最开始的时候总是感到新奇的，可有些时候，发现另一个世界往往并不代表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尤其是，当人类在其中处于弱势的时候。你甚至都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等到出现问题，就已经追悔莫及了。”

他一开始便感受到杜若强烈的探究欲，就好像他想要养着那只小山精一般，他将它当做玩物、当做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在逗弄，虽然他给了它最好的食物，可慕凛感受不到他对于生命的尊重，他有的仅仅只是一种单纯的感情。

这种感情，并不包含任何怜悯，与人类该有的疼惜。

这样的情绪，被一种名为傲慢的心理所驱使，使人难以看清更多的东西。

慕凛曾经体会过，他也曾经历过。

因为自认高贵，更因为自己比常人拥有更多，便更加的不善于珍惜，对待他人只是一种出于礼貌的举止，得体的行为与良好的修养只是出于自我约束，从心底里便透着对他人的不屑。

这是一种盲目的情绪。

是自我性格的一种缺陷。

他庆幸自己很快便醒悟了过来。

“杜若，我总是不希望自己身边的朋友太过于深入接触这类事情，特别是最近，事情渐渐开始变得无法掌控的时候。”

从很久之前开始，这里便是狼族的领地，可是最近，实在是出现了太多变数。

杜若微微一怔，“朋友？”

“是的，朋友。”杜若揉了揉他的小卷毛，“虽然我最开始一点儿也不喜欢你，而且觉得你这个家伙性格怪怪的，总是挂着一副可亲的假笑，身上到处都是麻烦，凑过来的时候身上热烘烘的腻死人，一天到晚黏人到头疼，总是给我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吧。”

虽说刚刚还想着以后离他远一些，可总觉得实现难度相当之高。

真是一种微妙又别扭的感觉。

杜若任由慕凛蹂躏着他的头发，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脸上带着一种怪异的神情，“那么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特别麻烦的人。”慕凛不假思索地开口。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特别龟毛，各种敏感，玻璃心得要命，我常常为了顾及你的小心情憋得一肚子火。你以后可不要随便惹我，不然小心我揍你。”

他眨了眨眼睛，轻笑了一声。

觉得这次的猎物实在可爱得要命。

慕凛放下手，看着他颊边的小酒窝，觉得这小子果然还是个傻白甜。

笑起来挺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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