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培强，重复了一遍问题。神情认真。

Moss无端想起很久之前刘培强向自己扔白酒瓶的样子。

认真的，严肃的，甚至愤怒的，气急败坏的，他喜欢，又害怕。

在对视了十秒钟之后，moss决定说实话。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早，大概醒过来没几天的样子。”

Moss愣了几秒之后，消化这句话仿佛很费力。随后他才惊讶起来。但恍然又觉得理所当然。

刘培强很聪明，他一直知道的。

慢慢，moss又高兴起来，他想到，原来不是他陪他，一直都是他陪他。

只是……这样会觉得更遗憾吧。如果就这样结束或失去的话。

“那么，打算怎么办呢？”

Moss摇摇头，他已经想过所有的办法试图延续这个其实打扰不到任何人的世界。

但他也很清楚，计算机的毁灭，人类对此势在必行。

“也没有关系。”刘培强笑起来，“至少这段时间，我一直很快乐。”

“那……”moss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起来，小心翼翼，还是忍不住想问，“你……”

“我不知道，moss。”

一颗心沉到底，也许是自己想要的太多了吧。

刘培强慢慢说道，“但这样过一辈子的话，我愿意。”

……

这个世界逐渐破碎，坍塌。尚可眼前重新回到一片毫无所见的虚空。

他努力平静了一下心绪，张了好几次口，终于轻轻的唤了一声mori。

“先生？”

听到mori的回答，尚可几乎落下泪来。心中一直淤积的杂乱不堪的沉重感，一瞬间被这句“先生”冲走。

“你刚刚，怎么没理我？”

这次他清晰地听见mori轻笑了几声，“刚才，我的数据出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尚可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担心mori也消失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更新了一些东西。”

尚可疑惑起来，现在这种情况还有数据需要更新吗？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mori，你和moss，”他犹豫起来，仿佛不知道应该怎么措辞才比较合适。应该问是一个人吗？好像也不对，或者说他不希望如此。

“moss大概是我的基础模型吧。”

“你之前怎么没说？”

“因为之前我也不知道啊。”mori又笑起来。

“那moss的所有事情，你也看到了。”

“是的，先生。”

尚可在这句“先生”里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感觉，一闪而过，激得他心头微微发痒。

“我的设计者Liu大约知道些什么，他用moss作为基础模型设计了我，但是关于moss的所有数据信息都被放在需要特殊密钥才能打开的数据空间里。”

“那开启密钥是什么？”

“是为了保存某个具体的个体数据信息而违抗AI运行机制强行删除主体数据的命令行为。”

尚可沉默了一下。

Mori忽然叹了一口气，“也许设置密钥和保留moss数据的不是设计者Liu，而是moss自己，也说不定。”

“所以，所有事情你都知道了？”

“对啊，尚可先生。”mori得意起来，“你现在在我的数据库里呢，所以尔见即我见，你的世界就是我的世界呀。”

尚可慢慢消化了很久。

半晌，他突然明白了一个事实，“mori，你是不是……嗯……”

“是啊，先生，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Mori的声音低下去，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固执的在等待某种回应。

然而尚可回避了关键问题，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mori，所以我们现在在哪里？”

“先生，你喜欢我吗？”mori根本毫无翻篇的意思。

尚可静了几秒，他觉得自己说什么好像都不对都不合时宜。

“那……”mori小心翼翼接着说道：“以后会喜欢的吧？”

尚可皱了下眉，轻轻“嗯”了一声。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黑匣子里。”

“那什么时候能被找到？”

Mori笑起来，“至少也得你喜欢上我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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