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咱老余家的责任,咱就得担,不管你还喜不喜欢这姑娘,只要她愿意,你就得照顾她一辈子。要不是你的责任,老娘现在就给你去打回来,我儿子见义勇为还有错啦!再说你两事早完了,是她妈挤兑你,干嘛受着!”余建妈对自己儿子是有信心的,余建早和田晓华断了,再说了,余建追那孩子的时候,那孩子根本就没答应,硬是让余建做牛做马的当了三年的免费劳动力,余建妈从心眼里看不起那姑娘。今天这事,路上有人跟余建妈讲了,有人看见那田晓华自己掉下去的。
余建忘了一眼窗外的日头,闷声到“是因为我。”
时间都静了,那头手术室的灯灭了。余建妈抬头看了余建一眼,“你还真是个情种!”余建妈真是哭笑不得,毕竟是个孩子呀,这么拎不清,好,好样的!老余家的脾性!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一切又恢复了原样,走廊上那哭闹的女人,那恨铁不成钢的女人,那个一直低着脑袋的少年消失在了时间里。
张权一手拿着复查的单子,一手才慢慢拧开已经握了许久的门把手。张权还没有消化完刚才的那段对话,余建要娶田晓华?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和段伟有希望了?这么多天,余建和段伟没发觉,张权早看出来了,那两人互相喜欢着,起初张权也觉得恶心,可是段伟实在是好了,好到他又忘记了兄弟情,不管不顾的往过扑。以前余建喜欢田晓华的时候,自己默默当备胎,现在余建喜欢段伟,张权还以为又要当备胎了,万万没想到,老天终于开眼了。张权是高兴的,不过,心里还是不舒服,至于为什么,张权觉得他有必要去看看田晓华的伤势,毕竟是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啊。
段伟在坡上比余建过的并没有好哪里去,他想要去看看余建,想要听听余建的声音,想让余建靠在自己身边就像余建对自己那样,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空荡荡的裤管里,那双纤细的双腿根本无法支撑他的愿望,就连一步也不可以。段伟心很慌,不知道是因为无法帮助余建,还是因为那个人恰巧是田晓华。段伟没有告诉余建的是,前些日子,田晓华来找过自己。田晓华其实是想见余建一面,那高傲的姑娘终于明白,原来她是真的爱余建呐,她在也不高傲了,在爱情面前她高傲不起来了,她以为自己恢复原样就不会再在意余建了,可是每当在田埂上看到余建露着一口白牙,满山崖的找兔子吃的草,偶尔哼着歌的那个少年,田晓华心里就委屈的慌。母亲只教会她要矜持,她也以为她和那些村里的姑娘是不一样的,那些为了爱情,偷偷的和想好在田间牵个手,远远传递爱意的姑娘是不一样的。但是,她错了。她只有十七岁,比余建要大两岁,余建对于她的爱意也许并不成熟,但是她不同,她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余建的啊。
那天段伟和田晓华在自家院子里等着,可是等来的是余建妈,田晓华见了余建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撑着没走,硬是听完了余建妈对段伟说,余建把张权送医院了,今天不回来了。
段伟也没想到那个姑娘竟然这么执着,更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屋漏偏逢连夜雨,夏天的雨说来就来,段伟爷爷的家房顶上的篷布被吹开了,床湿了一大半,老爷子还有风湿病,段伟好说歹说终于把老爷子劝到了自己床上。自己窝在椅子上,盖着毛毯,睡不着。
下午的时候,余建就被赶回家了,他原本想陪夜,田晓华妈一口一个丧门星,一口一个索命鬼。骂的村里几个热心汉子也听不下去了,打发人回家。余建妈去市里了,找余建爸商量这事,余建成绩马上就下来了,市一中肯定是稳上,现在出现了这事,别管这余建是不是周岁刚十四,这娃心实诚,是准备等年龄到了娶田晓华。
可是这事,余建看的不长远,也就是小孩意气用事,不知道往后会有多少波折。余建妈不会逃避责任,但也不能让这件事毁了余建一辈子,天知道,今天余建妈看见自己家小子地头弯腰的那样子有多来气,就算是田晓华她是因为要追你出的事,但是咱的脊梁骨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人挫。余建妈想着,余建要是对田晓华真有意思,田晓华就算毁容了,自己也不会阻拦,毕竟自己不也是市里的高干子弟为了余建他爸嫁到这山沟沟里的吗?可是十四岁的孩子,知道啥是个爱情?就算知道,就凭余建因为田晓华她妈一句话就能断了念想,也说明,余建压根没把田晓华放心上。没错,我儿子撩你家姑娘了,问题是三年你家姑娘爱答不理。你还嫌弃我儿子,现在你姑娘返回身来,来这么一场独角戏,吃亏的还是我儿子,好事都让你占啦!余建妈越想越气,说到底,余建妈对于余建要娶田晓华这件事压根就不同意。
余建妈那头又和老余吵起来了。回到村里的余建却是五味杂陈。余建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干啥缺德事了,要不然,这辈子自己咋这么倒霉呢?余建心里是心疼田晓华的,毕竟是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姑娘。最主要的是,田晓华是因为追自己出的事?对于要娶田晓华这件事来说,自己的确是觉得男子汉应该有担当,但余建不否认,自己内心是有些不甘的。余建是渴望离开这里的,他爱着这片土地,却也想飞出这片土地,以往,他向往外面的世界,多是受了书本还有老校长的影响,而现在,他想带着段伟走出这片土地。余建觉得自己有些傻,又有些不知所以的浪漫主义。一个月前,他和段伟还势如水火,如今却将他规划到自己的未来里。余建觉得自己也有些薄情,以前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和田晓华生几个孩子,在村里好好的生活。这种认知让余建觉得自己有些恶心,就像电视剧里的花花公子一样,风流又薄情。他以为田晓华原本也对他没啥意思,毕竟三年啊,自己送水,送饭,送花,送自己老妈的各种小玩意给她,还年年去她们地里,春天帮着播种,夏天帮着除草,秋天帮着收割,可是田晓华也没让自己签一下手。偶尔给自己个笑脸,有时候又装作和自己不熟的样子。余建想着想着,突然想起张权来了,那个时候,张权说自己是贱骨头,自己还厚脸皮的乐呵道:我乐意。可现在呢?如果当初田晓华她妈没有赶自己,出了这样的事,自己是不是肯定第一个站到最前面保证自己会对她好,求她妈妈将女儿交给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责任而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因为什么?
外面的雷声很大,余建像是突然从魔怔中惊醒,发疯般的向一个地方跑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