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抱琴说乔知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夫,每日都免不得坐堂看诊,现在大概还在药庐吧,也不晓得会不会有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借着看病为借口,赖在药庐里不肯走呢?
罢了罢了,且让他在药庐与小姑娘眉来眼去,自己接着去看昨晚没看完的神鬼志异好了。
江南的春天总是在下雨的,一场连着一场,湖面泛起细微的涟漪,芭蕉也被打得噼啪作响。
严子川懒懒地翻了几页书,午后照例喝了抱琴捧过来的药。
不知怎么的,严子川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干脆找了个“身体不适,急需乔知白亲自诊疗”的借口问了抱琴药庐的位置,撑了一把油纸伞想要去看是不是真的有漂亮的小姑娘在药庐里——就算是神仙也有累的时候,怎么他偏偏旬日也不休,不是坐堂,就是出诊呢?
他在细雨蒙蒙的小巷里走过,见路边有叫卖枣泥麻饼的,忙买了几块揣在怀里,喜滋滋地赶去药庐。
青囊药庐里头排满了病人,春雨绵绵的时候,总是少不得头痛脑热伤风感冒的人,乔知白在一群老人和孩子当中忙得不可开交。
严子川想要进去把还热乎着的枣泥麻饼送给他,但又生怕扰了他悬壶济世,便站在外头静静地等着他。
他的伞在赶来药庐的时候因为遇见了一个用竹篓背着孙儿的阿婆冒雨行走而送给了他们,现在只能在雨中傻站着,额间的头发被大滴的雨珠纠结在一起,全都黏腻在脸上。
乔知白为病人写完方子的时候偶一抬头,看到药庐外面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有出奇俊朗的面容。
然后他看到严子川朝着自己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是那样一种好看的颜色,碧如春水,粲若夏花,满满的生命力与活力。
乔知白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颜色鲜亮的笑容了。
——上一次那个锦衣少年捧着杏花糕冒着大雪过来看他的时候,究竟是多久之前的事呢?
手中的狼毫笔吸满了墨汁,悬在空中,那笔吃不住墨,“吧嗒”一声,在纸上洇染开一大片墨色。
乔知白默不作声地放下笔,接着又为下一位病人诊脉,眉眼温润,语气温和。
严子川浑身都叫雨给淋透了,但他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只是茫然地想,真可惜呀,爷爷还没有告诉他,行走江湖的时候遇上漂亮的男人应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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