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知在奥汀家族奢华的餐桌上饱餐了一顿, 猩红的天鹅绒桌布上摆放着剔透的高脚杯,里头盛着金红色调的魅惑酒液。
一杯一杯下去,卫知好不见醉色,毕竟是人类酿造的酒怎么可能麻痹神族的神经。
“卫少主好酒量啊。”尤利西斯赞叹,“再给卫少主添酒。”
来给卫知添酒的是那名银色长发的女仆。
女仆应该是洛基家族出来的,却在这里做着斟酒的工作, 有些奇怪, 但又称不上有问题。
女仆倾身时,银色的长发从背上滑落, 洒在卫知手畔。
这发色十分特殊,人类天然的发色中并未有银色,不排除染发的可能,但一般的造型店也只能染出灰色,很少能创造出这样白银般的色泽。光打在其发上时,流光溢白,灿烂得让人误以为她披了满头的银链。
或许……这就是神裔?
既然是神族的后人, 有异于常人之处就很好理解了,哪个西幻故事里没个银发的俊男或美女?
不知怎的, 喝下了女仆克莉丝汀斟的这杯酒之后, 卫知就开始眩晕了。
怎么可能……有什么药是能麻倒一位神的?
克莉丝汀的瞳仁里的色彩似乎旋转了起来, 最终从清澈的天蓝变成了深艳魔魅的紫,隐发萤光。
“你给我……”卫知勉力站起来,变出兵器,“……喝了什么?”
卫知的视野已经模糊了, 身子左右摇晃,眼前的紫眸在虚空中来回划出诡艳的弧形光迹。
卫知还是不敢相信,这俗世的酒或药竟然能侵害神族的躯体,就算是所谓的神裔技术,她也不信,因为神裔归根到底依旧是人族,除非……这眼前的银发少女根本不是人类!
“反正你都快完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克莉丝汀的语气竟寒冷而轻佻,脸上的怯懦早已消失不见,“这是一种神酒,叫做‘芙蕾雅的守望’。”
芙蕾雅是北欧神话里的爱与美之神,亦是情/欲的象征。
坊间传说,芙蕾雅喜欢勾引俊俏的骑士与自己的一晌贪欢,除此之外与诸多北欧神明都有肉体关系,包括邪神洛基。洛基似乎很讨厌芙蕾雅,对她的评价很糟糕,却还是曾与之缠绵病榻。不知是芙蕾雅魅惑力巨大,还是有别的原因。
这一切的根源却是芙蕾雅的丈夫,奥杜尔。芙蕾雅深爱奥杜尔,而这种爱却得不到回应,奥杜尔甚至不怎么回家,更不与自己年轻貌美的神妻相媾,悲伤又欲壑难平的芙蕾雅只好转向其他人,疯狂滥/交可能也有想要给奥杜尔戴绿帽子出气的原因。
卫知无语,“你给我下的是……催、情、药?”她凌厉地瞪着克莉丝汀,可一眨眼,视线又模糊起来……她困倦得快睡着了。
“不是。呵呵呵,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克莉丝汀娇笑起来,“这酒能让包括神灵在内的一切生命变得绵软乏力,神情恍惚。在这种情况下,你只能被人予取予求,战斗……”她笑
得猖狂,眼神蓦地变得狠厉,“你想都别想!”
“你到底是谁?!”卫知追问。如果克莉丝汀只是神裔家族的走狗,不可能对她露出如此痛恨的神情。
“我?”克莉丝汀冷笑了下,“我曾是芬布尔王女的侍徒,我曾在埃达城的顶部俯瞰众生,我是一位瓦尔基里——太古的女武神……”她说着说着,神色变得愈发柔和,并焕发出往日里的那种哀愁,眸中的紫色缓缓淡去,褪还出部分湛蓝,使得蓝与紫相混合,凄艳斑驳,宛若两副晕染的水彩画。
趁着对方怀想过往的空隙,卫知发动神术,无数的利刃在虚空中被凝练出来,朝着克莉丝汀铺天盖地袭去……
因为精神力受损,连带着控制力也不行了,卫知只能放弃需要准头的剑,采取无差别攻击。
克莉丝汀敏捷地躲避金属刃,弱柳扶风似的纤细身躯在空中跃动,山间精灵般轻盈。
卫知增加对每一片金属刃的密度以及速度,克莉丝汀眼看着就要被扎成筛子了,忽然,她背上有什么东西鼓动,像是虫卵骚动,接着她女仆装的背面出现两个圆形破口,露出小片光洁的肌肤与微凸的蝴蝶谷,随即猛地抽生出了白色膜翼,“唰——”地震开,形成短暂的翼展,令她若天使降临。
为了抵御刃之狂澜的侵袭,膜翼迅速收拢,将主体躯干团团包围住,形成密不透风的防御墙。覆满白银龙鳞的翅膀坚不可摧,刃打在上面是一声声铿铿脆响,逐一坠地,刃如雨落。
卫知见过白龙女王的新生,并不为这异象所撼,倒是有一种“我竟然没有发现”的气馁与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