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明白了……”卫知虚起眼镜满脸纠结,“你一个幻觉体为什么要吃面包,你吃面包时有味道吗?”
周易笑而不语,又变出一个金灿灿香喷喷的月牙形可颂面包,捏了捏,发出“喀嚓”细响,是面包里头的薄层和着黄油碎裂的声响,让卫知有些想吞口水。周易谓之道:“你觉得有味道便是有味道,你觉得没有便是没有。”
卫知抿唇,“那么你现在究竟是我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存在呢?”
或者说,这是一个催眠暗示下由她的自我意识衍生出来的“人格”,还是连接了另一个人的灵魂之后看到的虚幻投影?抑或者只是一段思维波动的残留物,为了给她提供某些特定的信息?……如果人的脑子跟肠子一样,那么遇到这种问题早就打成乱麻死结了。
“你猜。”周易含笑。
卫知真的很想一拳头揍死他,甭管他是什么玩意儿!
周易以虚幻般的眼神凝视着卫知,而后用吟俳句般的语调低靡道:“猫梦见了蝴蝶,而我梦见了猫,你呢?你梦见了我。”
好似一颗珍珠落下打在了她玉盘一样的心上,又仿佛一雨滴落下打在了她芭蕉叶一样的灵魂上。砰然。心跳。
她还未回过神来,周易突然道:“来了!”
“什么来了?”
“你的救星。”
“啊?”
“不要太想我哦……”周易消失了,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好像21世纪中国鬼片里的鬼魂——精神疾病下的幻影。
白圭和王大仁趁着苟尧宣Yin之时一Qiang崩了苟尧,芍雨被压在尸体下头的芍雨瑟瑟发抖,抱着头求饶:“你们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如果你们喜欢,我可以给你们……”
白圭却是看也不看她,哪怕她浑身翅果躯体香艳,“我们不杀女人,尤其是同胞女人。”说完头也不回地跳窗离开,可他没有直接跳到下头,而是跳到了一侧窗台上,连着跳了几个,才推窗而入,正好对上屋内人的视线——清清冷冷,惊讶惑然,暗藏温暖,就像被笼在手心的微弱萤火。
白圭与后世的纪圣净是不相像的,白圭俊雅高大,纪圣净青稚正太,若说周易是纪圣净前世,卫知还会有几分相信,这张白圭与纪圣净相差太大,也难怪她根本没认出来。
卫知不急不慌:“你是谁?想干嘛?”
“我是白圭,抗日义士,你不愿意嫁给日本人,你是好女人,我要救你。”白圭的语言风格带着明显的时代气息,叫卫知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白圭不解。
“没什么,那还不快带我走?”
白圭一把拦住卫知纤细的腰肢,带着她像一对鸽子,轻松地逃离了这座牢笼一样的著名建筑,至于守军?有几个发现了他们,但速度根本追不上那对“鸽子”,只能望洋兴叹。
白圭的速度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他血族的身躯——血族的天赋,便是如闪电般的速度、气盖世的力量。卫知感觉不到白圭体内灵气波动,却见他这般神速,不由即惊讶又赞赏,呢喃道:“你怎么做到的?”莫非是传说中的内家功法?他就是金庸笔下的武林高手?那他用的是吸星大法还是葵花宝典?!
他带她去街头的汤饺店换了身粗布衣服,再上了有轨电车,彻底让日军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对此,卫知不由面露惊喜快意之色,看来抗日雷剧也不全是假的嘛,天下之大,说不定历史上真有那么几个奇人异士呢?
穿着背带裤,戴着“啤酒瓶底”却仍旧掩盖不了五大三粗本质的王大仁挤开人群朝白圭他们走来,看清楚“风尘女子”卫知的相貌后,顿时脸黑如锅底,“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你还没搞清楚(彼此间身份立场的差异)吗?”
“她也是受害者,而且不愿意接受(日本鬼子的)求婚,是个好女人,是……个(抗日分子)!”
王大仁读懂了他瞪来的视线含义,叹了一口气,“不就是被(美色)迷惑了吗?算了,哥我理解你,哥当年也有过你这样的岁月……”他拍了拍白圭的肩膀,后者百口莫辩,卫知则是完全看不懂他们之间的哑谜。
有轨列车载着众人远去,芍药在人家阳台上盛放,映着灿灿阳光,野生鸢尾在路边如蓝蝴蝶一样摇晃,如梦似幻,黛瓦的墙后石榴树儿开了艳艳榴花……这是北国的五月,也是1933年的五月。卫知从一个未知地走向了另一个未知地,心里头尽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