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誉谦见状,眼睛一眯,嘴唇微动,像是在说——
“欠条!”
我浑身一激灵,他不会看到我把欠条藏哪了吧!
算了算了,债主的尊严算什么,又不能吃。
我叹口气,说:“行了老秦,一大早长途跋涉不累么?先歇会再说其他的事吧。”
“诶好,我给你们带了特产,先放在你桌上了。”
中午草草地吃完饭,我照例拿着。倒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喜欢学习,只是我需要那笔奖学金。
入秋以后,阳光变得不再那么刺眼,仰头望去,天蓝得像块透明度极高的宝石。天际掠过一群大雁,有时我也想变成它们中的一员,可以拥有一双翅膀,肆无忌惮地四处飞翔。
“好久没有见到这么蓝的天了。”
顾誉谦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在我正领悟古代文人触景生情这一技能时,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而我脑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接了他的话茬。
“你们那个时代见不到蓝天么?”
“算是吧,从小到大见到过的蓝天屈指可数。”他说,“前人不计后果地以自然资源换取社会发展,等意识到人类生存环境可能遭到不可逆转的破坏时,已经为时已晚。”
“你说的前人……是指我们么?”
“是,但也不是。”顾誉谦的脸上难得没有笑容,“每一代人都是破坏者,每一代人又都是受害者。”
我说:“我以前觉得,无论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会对后代子孙怎么样影响,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毕竟我们活不到那个时候,所以就算地球会因为我们而毁灭也无所谓。”
顾誉谦说:“那你还真是自私。”
“但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我说,“这些年的雾霾越来越重,一段时间不见阳光就会莫名抑郁。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一辈子都见不到蓝天和阳光该会有多痛苦。”
“所以,”我转头看向他的侧脸,“我希望我那来自未来的朋友可以不用活得这么憋屈。”
顾誉谦忽然一笑:“借你吉言。”
食色,性也。人类对美色的欣赏是一项历史悠久却极为日常的艺术活动,作为一个俗人的我也不例外。天知道这人发自内心地笑时有多好看,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水土才能养出这样一个妙人。
我大大咧咧地看着他,笑道:“你看,我还是善良的。即使你还欠着我785块3毛6分钱,我也仍旧这么衷心的祝福你。”
顾誉谦说:“……庸俗。”
我说:“你还我钱我就不庸俗了。”
美色归美色,钱财归钱财,虽然作为债主的尊严没了,但作为债主的理智我还保留了那么一些。
希望顾誉谦同学能够早日还清欠款,否则我只能让他利用美色来偿还欠款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