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的女生举着手机不停地看秋夜，秋夜已经发现她可能是在拍自己，内心厌烦又习惯，面上却不显，回以微笑。低头专注翻阅起一本杂志来。等到再抬头发现上午见到的青年在前台，和一位高大的男士在说话。

顾森杉实际是很难开口拒绝别人的那类人。出生军政世家，性子如此温驯，家里的长辈见他时常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前台的小姐姐又打电话来拜托他顶一会班，顾森杉手头的工作刚忙完，只得跑下来帮忙。

江朔寒难得来明度，各部门都有事向他请示签字，一天下来，忙得连中饭都没有吃。

“爸爸,你又这样。”江朔寒边走边听江枫晚在手机里撒娇抱怨，知他也是心疼自己。

“你是铁，你是钢,你不吃饭，我难受的慌。”江枫晚一时气极，顺嘴改编了一下那句俗语，还挺押韵。

江朔寒低沉而迷人地笑了，一边忙保证不会有下次，一边安抚强调自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儿子。

江朔寒从踏出电梯门起，顾森杉就看了一路。看他小声说话，看他笑的温柔，看得出了神，看得生了妒。

“叔叔”赶在江朔寒出门之前，顾森杉终于鼓足勇气，只是声音也不敢太高，怕此时这样叫不合适。

江朔寒走回前台，眉间轻微皱了一下，他记得今天应该在设计部匆匆见过顾森杉一面。

“叔叔,你中午是不是没有吃饭?我……。”顾森杉从主管那里旁敲侧击，得知老板可能忙得顾不上吃饭，中午专门跑到楼下的高级餐厅打包饭菜回来。他一再作心理建设，又一再拿忙完工作再去当借口，硬生生拖到现在也没有送出去。他抱着侥幸开口，如果老板愿意等一会儿，如果不嫌饭菜已经凉了，他可以马上跑上去拿。

可是，没有如果。

“我不希望再在这里看到你,设计部才是你该待的地方。”江朔寒看了一眼终于回来躲着不敢见人的前台女生，又看了一眼顾森杉，声音冷冷地打断他，对顾森杉未说完的话毫无兴趣。

又是那副神情，又似乎更可怜了一点。他不该这样的。秋夜观察了青年半天，想起来在哪见过他了。

有一次一位设计同行新店开业，因为他形象太好，被拉去充当门面剪彩。那是在一个高档的商场里，搭起了一个舞台，好像是隔壁的一个韩国品牌也是当日开业找来了一群年轻人来跳舞。

秋夜很抵触所谓韩流，本是远远望了一眼要走，却被他们的舞蹈吸引，不由走近细看。

音乐很陌生，能听出很悲伤，配合他们的舞蹈，却觉得连悲伤也充满力量。舞蹈队形编排十分复杂，动作密集力度也大，几个大男生虽然面相嫩，一看都是有功底在的，这么一个一直在变换的舞蹈里，齐舞时所有人的动作整齐划一，连踏在舞台上的脚步声都是一致的。

秋夜注意到其中一个男生，穿着黑色破洞裤，银色短袖，露出来的胳膊和脖子十分白。配合着歌曲做出来的表情非常吸引人，有一幕是他在分开两边站的舞者中间，半弯着腰垂着头，一只手的扬起，随着音乐旋律，抬起了脖子，然后后仰，最终双手抱头向前几步，感染力太强，整套动作看着能让人感受到深陷痛苦无尽的挣扎煎熬。还有一幕，那个男生和一人迎面走近，贴着胸转了一圈，然后牵了一下手放开背对着远离。秋夜看着那牵起的手，十分碍眼。整个舞蹈过程中，那个男生亮眼非常，中间还掀起衣角小露了一下腹肌。谢幕时，对着台下观众，深深鞠了一躬，眼睛里的光亮耀眼夺目。

没想到能再次遇见。他不该这样的。秋夜站起身，走向顾森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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