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死活都不同意娶她进门的吴家突然不仅松了口还在白日里吹锣打鼓地送来了聘礼,冯宝宝甚是惊讶,不知是何人在暗中相助,但她坚持许久等的便是这个结果,自然心中欢喜,只是门外那书生的唠叨更胜从前,害得她即便无聊也出不得门,只能继续闷在房中胡思乱想。
想想出门已两月有余,此时爹娘应该已经发现她偷跑出了青丘,也不知他们会如何为难小叶,冯宝宝坐在桌子旁,捧着脸看了看堆满了的聘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楼下又传来那个不羁男子放肆的笑声,听动静似乎又在戏弄他人,但她还是听到了北楼几乎被压下的动静,身子一颤后猛然起身,但还是在双手触到门时停了下来,眼中突然腾起的急迫与担忧亦慢慢减退。
“阿娘说过死都不急,还有什么值得急……”她口中喃喃自语,终是松了手,慢慢地退了回去,“不能急不可急不值得急,别急别急……”
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了他的下落,好不容易才想到助他一臂之力的办法,不能因一时冲动毁掉了所有的计划。
她紧紧攥住了双手,退至桌边又重新坐下,过了许久才平复了心情,长长舒了一口气。
突然有敲门声响起,她蓦地惊了一跳,仔细一听才觉耳熟,果然听门外的小二暗哑的嗓音道:“姑娘,雪梨汤来了。”
她松了神色,起身开了门,及时将那书生给瞪了回去,只放了小二进来。
“真是阴魂不散。”她骂了一句,关了门后看到桌子上的雪梨汤才笑弯了眉眼,“还好有小兄弟你做的雪梨汤,不然每日闷在这里可当真是无趣得很,不过每日都要劳烦你做上一碗,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小二并没有打算久留,准备立刻退出,声音依然黯淡无色:“姑娘客气,这是小的分内之事。”
她却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先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塞到了他掌心中,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兄弟,我有件事想向你打听一二,还请赐教。”
那小二似有挣脱之意,却不知为何强行忍下,低头看了一眼手心中的碎银,闷声不语。
冯宝宝认为他是默许,仔细听了周围许久才小声问道:“小兄弟,这北楼还住着一位客官,我看他疯疯癫癫,可是因为受了什么伤?”
小二神色平静,依然面不改色,默了一默才闷声道:“姑娘恕罪,小人不知。”
她仍不死心,又问道:“那他可是因酗酒而伤身?”
小二不摇头也不点头,答得利索:“姑娘恕罪,小人不知。”
“那他沮丧多久了?”她又忙不迭地问道,“在此期间可曾出过城,有没有提过什么时候回家?”
那小二尚未回答,却抬了眸,眼中虽略有惊讶,却依然道:“姑娘恕罪,小人不知。”
冯宝宝听他翻来覆去总是那八个字,登时翻了脸:“收了银子却什么都是小人不知,你还好意思让我恕罪!”
那小二倒是实诚,一抬手将手中的碎银恭敬地放回了桌子上,又低声说了句“姑娘恕罪”。
冯宝宝被他气得跺脚,却懒得再骂他,只好一挥手让他出去。
二楼的门被打开的“吱呀”声响彻了整个客栈,见那小二弓着身子退出了门,山瓷缓缓将目光转到了正颠颠跑过来给他们斟茶的钱掌柜身上,笑着道:“如此乱世,没想到那位小二哥如此忠厚老实,只是这性子好像有些太木讷了,若是换到旁的地方,恐怕少不了受气,亏得钱掌柜仁厚,也不知让他少受了多少委屈。”
钱掌柜将眼睛笑成了一条线:“姑娘谬赞了,不过您所言极是,那小子孤苦伶仃是个灾民,三个多月前才逃荒至此,竟然胆大包天敢骗吃骗喝,若非小的一心向善以德报怨将他收留,怕是他早就枯成一堆白骨了。”
看来那小二是被他强留下来还债的,她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地问道:“孤苦伶仃?可掌柜的为何说他前几日还告了几日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