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天雪地,但诡异的是所有花草树木却仍枝叶繁茂,更诡异的是所有的叶子都是如墨的漆黑色,衬着银装素裹的冰天雪地随风哗哗作响,整个镇子远远望去仿若一副黑白水墨画。
乔南寒听着窗外风声,道:“这个镇子果然不太平,想来我们听到的传闻应该是真的。”
“这里虽然隐有妖气却无迹可寻,看来这传说中的雪狐修为不浅,”她点了点头,毫无灵气的眼中竟似多了几分神采,“大雪一停便会明月高升,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厅堂中对面的男子仰头看着屋顶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过两天不一定雪停,雪停了不一定有月,有月不一定有洞房,有洞房不一定有新郎,有新郎也不一定有新娘,有新娘也不一定有狐妖,有狐妖也不一定等着抓,等着抓也不一定被咱们抓……”
“啪!”
袈河一侧头,见打断自己说话的正是端着托盘过来的钱掌柜,扫了一眼此时已被打翻在地上的热气腾腾的饭菜,立刻拉了脸,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站起又掠到了他的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凶神恶煞地道:“竟然想活活饿死咱们,老子看你便是那狐妖!”
“原来几位客官是捉妖天师,难怪看起来个个器宇轩昂气度不凡呢,一看便与之前那些被狐妖吓得屁滚尿流的酒囊饭袋强上百倍……”方才被吓得脸色惨白的钱掌柜还不待完全恢复便开始了平日里最拿手的随口奉承,但还未发挥往时水准的万中之一便又被那女子毫不掩饰厌恶的一瞪眼给吓了回去,只好讷讷住了嘴立刻搓着手识趣地问道,“几位想知道什么?”
乔南寒倒是客气:“听说贵镇有狐妖作孽,可是真的?”
没想到看着最冷漠的男子竟算是最和善的,钱掌柜不自主地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忙不迭眉飞色舞地道:“可不就是真的,那狐妖一身雪白,专门在月下掳掠新娘加以残害,这定珠镇便有百余个姑娘无辜受害。而且狐妖甚是凶残,听说不仅吃人肉,最后还要将那死人白骨丢到大街之上,弄得这里乌烟瘴气人心不稳,人人自危都不敢出门……”
钱掌柜说得声色俱全尽了全力,毕竟在这种日子里见个能听自己认真说话的人也不容易,所以怎么说都有几分言过其实,若在得知狐妖专在月下行凶还有百余人被害,那只能说明凡人太愚笨了些。
其实定珠镇雪狐作祟大概始于半年前,但刚开始虽有新娘莫名失踪却无人想到会有妖孽横行,受害者家属也只是单纯地以失踪案或被拐案呈报给官府,可时日一久便有人开始发现街头巷角散落的白骨骷髅总会出现在新娘失踪次日,于是直到四个月前才有妖怪下山的流言传开,而凡人毕竟聪慧,很快便总结出只有在有月光的日子里成亲的新娘才会失踪被害的规律,至于那害人的妖怪是只雪狐的传言却是因后来闻风而至的天师所言。
直至如今,被害的新娘已有八人,虽然在这个人口鼎盛的定珠镇数目并不大,但影响却极其恶劣,毕竟虽然可以将婚期人为更改在月黑风高时,但最重要的问题在于已经没有姑娘愿意嫁到妖气肆虐的不祥地,即便是本镇联姻的也没勇气心思与上天赌一赌何时有明月,所以从此之后,定珠镇便逐日萧条,甚至开始有人考虑外迁,特别是那些着急娶妻生子的,毕竟这一镇子的青壮少年不都能看破红尘,大部分都还是不愿出家做和尚的。
只是有一便有二,有二便生三,定珠镇毕竟地处中原,也算是当地受人瞩目的交通要道,若是成了无人定居的荒野不仅会影响皇帝福泽天下的圣明传播,还会大大减少当地官府搜罗民脂民膏的可能性,所以目光高瞻远瞩的官府可以不帮着捉妖为民除害,却及时地拿了第一家出逃的镇民下狱并在第一时间贴出了“天子正气可平四海,若有敢私自外逃妖言惑众者必受重刑”的告示而且在以征税纳捐的效率与力度执行着。
这便是此时定珠镇减少的人口定然是踏上黄泉路的原因,不是亡于妖孽,便是死在牢狱。
当然,聪慧的凡人不会让自己无路可走,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镇子上下团结一心专门筹钱吸引天师来捉妖,但陌生人刚开始来的倒是不少,可最后全都不仅落荒而逃更在业界留下了定珠镇狐妖法力无边的定论,以至于如今这里连天师都难见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