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 因为已经习惯了，所以脸上连失落的神情都没有丝毫：“我过去陪陪他，你回屋歇会儿吧。”

悬亭有些不乐意了：“怎么, 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了？”

“姐姐，你都坐在这里一个多时辰了，难道还有话想要与我说吗？”有些无奈地, 山瓷道，“我知道你以往是不爱打听这些事的，但为了让我解闷，如今天上地下的什么都愿听了，可是，你说得不累, 我听得也累了, 总要歇一歇吧？”

“你既知道我是为了与你解闷, 竟还好意思主动赶人？”悬亭笑了笑, 道，“我这么做, 也是不愿你总是有事没事地化成个石凳去发呆，若是你当真做凳子上了瘾, 那以后无论我说什么，你也都听不见了。”

“若是我当真变成了石凳, 那给随意坐便是。”山瓷亦笑着道, “我发现, 自从你让人换了块石头过来后, 在这里坐的时间长了不少，话也多了许多。”

悬亭低头看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自己坐着的石头，神色微微一正，但语气依然悠闲：“既是新换的，自然新鲜，便忍不住多做会儿了。不过，既然你开始送客了，那我也只能识趣些了。”

“要回去了？”

“先不回去。”悬亭从她前几日刚命人搬过来的石头上起了身，道：“秋鹂和阿哈又打架了，我去瞧瞧热闹。”

“定然是阿哈又被欺负了，他们成亲这么久，有哪一日是不闹腾的？你既是去了，就别只顾着瞧热闹，怎么说你也是一门之主，偶尔也劝劝他们以和为主。若是他们不听，那就让他们到我这里来，”她莞尔一笑，道，“让我也听听热闹。”

悬亭睨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炉盈和又来给她送果子的白初，道：“咱们这里的热闹也不少吧，只是你瞧不见而已，只能用心感悟了。不过，再过几日，你大哥就带着你的嫂子来这里准备成亲了，听说他们还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这么掐指一算，你也没几天安生的日子了。”

明白她意思的山瓷会心一笑，等她走远了，才转身往里走去。

轻车熟路地走到了石案旁，她伸手摸了摸，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一叹后，对着石案道：“悬亭又去看热闹了，我来陪陪你。”

说着，她化身为石案旁的一个石凳，悄无声息地守在它的一侧。

这半年来，几乎她每日都会这么做，刚开始是一两个时辰，后来时间越来越长，有时接连几日外面的人都不见她的身影。除了知道真相的悬亭以外，包括负责监视她的白初在内的其他人都以为她只是被困在云界中太过无聊，所以才化身石凳来打发时间。可事实上，她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离袈河更近些。

石桌石凳，也是一对。

以前被困在石木殿的时候，一百年再难熬，她也过去了，可在温水洞的这半年，她却每日都度日如年，不是因为闷在这里太过无趣，而是因为在这里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生怕化身石案的袈河会突然出现什么意外。

她既希望他终有一日能现身，好结束她的这一场漫无尽头的忧思忧虑。但又担心那一刻得到的结果不如她所愿，这样想来，反而是如今这样更让人安心些。

正在她又胡思乱想时，她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悦耳又清脆，还透着一股子傲气。

“四大仙山的人做事也太不讲道理了，北荒又不是他们的地盘，在外面守着也就算了，还要盘查要进来的人，怎么，咱们来探望这阴觞山的山主，难道还要找他们掌门禀告一声吗？简直欺人太甚。唉，你们瞪什么眼，难道本郡主哪里冤枉你们了？”

竟然是就要成为自己嫂子的栗郡来了，她心中不由好笑，她这个未来的嫂子还真是走到哪里都能惹来一身麻烦。不过，他们之前带来的口信是过几日才能到，怎么提前过来了？

她理所当然地又听到了大哥燕翎的声音：“夫人说的不错，他们的确欺人太甚，但好歹也认错了，这不是帮着咱们把东西给搬过来了嘛。”

“东海虾兵蟹将多着呢，用得着他们假情假意地……唉，”话刚说了一半，栗郡突然盯上了炉盈，两三步便小跑了过去，“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哎呀，果然是地心岛的青翼果，我特意派人去找都没得到，这鬼渡门怎么有？你是怎么得来的？”

炉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那个其貌不扬的青色果子，见栗郡一脸羡慕，好奇问道：“这果子很难得吗？”

“这是当然，堪比蟠桃了，对我们女子而言，简直是驻颜神果，只是数量太少，一几百年只结那么没几个，要想得到既要看缘分，更要靠人脉，”因在地心岛人缘不佳而找不到青翼果的栗郡更是困惑，“你连这青翼果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

白初已经走了过去，谦和承认道：“是在下送给她的，这是在下在地心岛的一个朋友送来的，他只说此物罕见，在下便将它送给炉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