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谨本来还想逼问,看他为难的表情突然心里一痛,语气软化下来,缓缓道:“那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丁鹤没来由地觉得两个人之间竖起一道透明的高墙,忙抓住他的手,认真承诺:“我只是需要梳理一下。”
郁谨看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笑了一下,很快抿紧嘴唇:“你不用这么紧张。”
两个人沉默地回到酒店。
外面的暴雨又停了,回归一片宁静安详。但是当他们再次踏进酒店大门时,倾盆大雨再次不期而至。
酒店前台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继续敲打着键盘。
郁谨心烦意乱,已经到了酒店内怪异的镜面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的地步。
他没有想到这次的梦境会对他和丁鹤的关系有这么大的影响。
其实不仅是丁鹤,他刚从梦境里出来的时候,也有一种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感觉。
他一直把梦里的丁鹤看作是另一个个体,其实是在逃避思考两个丁鹤之间的关联。
梦境里的人物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正如何樱樱所说,无论重生多少次,阴暗面永远会存在。
梦里的丁鹤也许就是他的阴暗面。
他知道梦里的丁鹤一定受过很多苦才变成那样,可是他还是无法接受那种方式的追求。
一旦去思考这个问题,人就会不由得变得矫情起来,问一些类似于“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的没有实际意义的问题。
丁鹤抬手挡住他的额头,防止他走神直接撞到门上,打开房门。
丁鹤检查好窗子,拉上窗帘,帮他把换洗的衣物找出来:“先去洗个澡吧,别着凉了。”
郁谨沉默着接过衣服,梦游一般走进浴室,锁上门。
直到丁鹤怀疑他是不是晕在浴室里,差点进去抢救,他才默默推开门出来,只是明显还是闷闷不乐。
丁鹤担忧地摸摸他的脸,他却淡淡挥了挥手,推丁鹤进去洗澡。
丁鹤欲言又止,看着关上的浴室门,只能匆匆洗完澡,出来看郁谨的状况。
郁谨乖乖坐在床上,半干的头发有些凌乱,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丁鹤坐到床边,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丁鹤把他揽进怀里,低声哄他:“是我不好,不应该瞒着你。”
郁谨本来心里有点别扭,接触到熟悉的体温还是忍不住趴进他怀里,头埋在他肩上,呼吸着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不,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解决问题。”
丁鹤耐心地帮他把头发擦干:“嗯。”
“虽然我们能够出来,但是很难保证不再被她困进去。所以最根本的还是要找到她的真身。可是这一点很难做。”
郁谨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没有听到回应,抿抿唇,抬头看丁鹤的表情。
丁鹤感到他的停顿,低头笑了一下,手上专注帮他擦头发,嘴里还在回答他的问题:“只有两种情况下她会出来。第一,情况完全符合她的预想,她要出来确认结果;第二,情况超出她的控制,她不得不出来维持状况。”
理想状态是后一种,因为第一种容易弄巧成拙,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不过现在只能看哪一种更好达到了。
郁谨甩甩头发,被丁鹤按住肩膀:“不擦干睡觉容易头疼,我去拿吹风机。”
郁谨乖巧地点点头。丁鹤拿着吹风机回来,看他乖顺的表情,忍不住笑道:“你不生气了。”
郁谨微睁大眼:“我没有生气。”
他只是一时没有调节好情绪。
丁鹤温柔地帮他吹着头发:“我并不是故意瞒你,我只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
“他是他,我是我,我有什么接受不了。”郁谨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度,“我怕你分不清。”
丁鹤铺垫了这么多,他已经隐约能猜到丁鹤梦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他希望丁鹤不要把对那个人的印象投射到自己身上。
“我没有分不清,只是有点难过。毕竟那算是另一个你。”丁鹤无奈地笑笑,“你是不是猜到了?”
郁谨一脸坦然:“你说。”
“我梦见你身边有很多追求者,而你和他们的关系都很亲密。”
郁谨冷静道:“你可以直接说他来者不拒。”
丁鹤也改了称呼:“我连着好几天,每天都撞见他和不同的人从酒店里走出来,有的时候是一个,有的时候是一群。”
郁谨咬牙切齿地问:“还有吗?”
丁鹤想了想:“他还几次暗示我一起。”
郁谨突然起身抱住他的脖子:“你不许和他去!”
丁鹤忙把吹风机关掉,扔到一边,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发:“我没有。”
郁谨直勾勾地盯着他,愤恨道:“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
“我没有。”丁鹤无奈地笑笑,“我只是偶尔会想,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缺席,他是不是不会变成那样。”
郁谨沉默地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如果没有丁鹤,他可能真的会没有什么顾忌。
在那种压抑的地方待久了,人总是会反弹。
他的母亲就是一个例子,穿花蝴蝶般穿梭在不同男人身边,曾经的真爱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