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到那时候，交媾的器官换成了拳脚，又或者手边随时可以拿到的长鞭和刀。工作台、工具箱，道具应有尽有，多的是可以让少年痛不欲生的玩意儿。

我唯一的不解在于，少年的灵魄为何在遭受无数次毒打后仍然不倦往返于阴阳界敏感的缝隙。

是有未了的心愿吗？如果是，那又是什么？家人？友人？亦或是那个夜夜毒打他的爱人？

就在我沉浸于碎纸机的碎碎念时，男人的画作已经完成。

他的功力确实不赖。没有打草稿，只是就着易干的丙烯颜料一刀一刀地往墙上填抹，最后竟也画出一个有模有样的少年来。

关于那幅画……

我实在找不到语言来形容，吃过无数纸页的我竟然在浩瀚的辞海里找不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

最后，我只能在心里万分俗气地感叹一句：那幅画实在太神奇了！

因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少年容光焕发的模样。

如果说先前A4、A1的速涂由于黑白色差让他在颓靡的气质上更显张力，那么这一墙的浓墨重彩便成功弱化了他的郁郁寡欢，借由墙面的潮霉和雪白切割出极佳的光影效果，少年的灵秀和笃厚被最大限度地呈现出来，眼里写满了对这份感情的坚定信仰。

墙面上，少年身穿修裁合身的米白色西装，在一片刺眼的光亮中侧过身，光源被他纤细的腰肢挡住。他的左手沐浴在奶白色强光里，右肩切过一片不规整的黑暗，周身散发着金黄色、暖绒绒的光。头发是刚刚修过的，平整而清爽。

一个暖洋洋的笑在他脸上放肆地荡漾开，眼睛被撑得眯了起来。

少年的右臂紧紧夹着一幅被作画者模糊掉的油画，垂下的手掌小心翼翼拖着画框的边沿，一排手指自然地曲起一个弧度，生怕捂出一层汗雾。那是旁观者都能看出来的细致呵护。

而男人一身肮脏地立在墙前，正望着自己的作品出神。

“嗳，我把血和肉还给你。”

我听见捂在喉咙里的声音。

“回家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