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争频发的动荡年代,圣教反而乘势扩大了规模,右护法蔡曲也在总舵附近购置了一个小院。
蔡曲听闻左护法已经到了,便挥退几位幕僚。诸人见左护法满身血污地出现,低着脑袋鱼贯而出。
赤芍放下茶水,退出门外守着。
左护法抓起茶壶,直接捏着壶嘴往嘴里倒茶。
蔡曲单刀直入地问:“教主和程长老呢?”
圣教那么多号人物,左护法的武功几乎可以称得上一人之下,当时蔡曲带人先行撤退,也有几分充当诱饵的打算。万万没想到左护法竟然如此狼狈地独自逃出。
左护法润了润嗓子,解释道:“我们的人里有内鬼,叛徒拿着暴雨梨花针把我堵死,你留给我的人都折了,我一个人没办法带教主全身而退。程老也伤了,我便把教主交给了他的弟子,分散撤退……”
左护法瞥见蔡曲的神情,马上急急补充道,“我这就亲自带人去接应他们。”
蔡曲在桌边坐下了,沉默地抚弄腰间挂着的玉笛。
左护法与教主是在右护法眼皮底下长大的,左护法一直把蔡曲尊为师长,见蔡曲面色不虞,直接勾起了戒尺打手心的回忆。
左护法小心翼翼地问:“有什么不妥吗?”
蔡曲说:“我昨夜派人监视时,射下了一只信鸽,它脚上绑着林长老策反分舵的书信。信中说,林渊并非先教主的血脉。”
左护法破口而出:“胡说八道。”
蔡曲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更可笑的是,信里还写着,三年前假死脱身的先教主已经归位,劝各位长老携教众速速归顺,共剿叛徒。”
突然被盖帽叛徒的左护法握紧了拳头。
蔡曲说:“尽管不知这西贝货是从哪里发迹的,但现在程长老还困在山上,十有八九是落他们手里了。程长老的几个弟子我是有些印象的,都是些根柢未深的孩儿。姑且不论他能不能解去教主的毒,若是那小孩在与你分开后连累林渊被抓,你又如何去接应他们?就靠你这敌不过暗器的盖世武功?”
左护法昨晚觉得无路可选,火烧眉头只能一搏。此时被蔡曲直接指出错处,顿时自觉贪生怕死目光短浅,羞得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蔡曲似笑非笑:“我女儿也被他们抓了,想来我这副老骨头对他们还有几分用处。凤真,假如林渊落到他们手里,你只能趁现在投诚了,兴许还能凭拥立之功讨个长老当当。”
左护法涨红了脸。
蔡曲敲打了左护法一番,才叹道:“昨天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也判断失误了。庆幸的是,看气氛,程老的徒弟还真有几分本事。但我们的人折损了不少,而林长老还占着地利,上山是不可能了。你且回房休息吧,接下来的布置,我还需要再花些时间细想。”
左护法只觉被撕下了一层脸皮,夹着尾巴赶紧溜了,余下蔡曲独自一人在房内。
蔡曲再次摊开那些截获的书信,自言自语道:“敢冒认林培月,真是好大的胆子……”
10
右护法蔡曲是先教主林培月留下的旧人,现时圣教内那些崭露头角的年轻人,包括教主及左护法,大多都由蔡曲调教出来的。
尽管蔡曲在圣教是出了名的端方君子,对徒弟循循善诱,左护法见了蔡曲还是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教主林渊初登位时,对教内事项并不热心,圣教上下大小事项皆由蔡曲操持,长老们看中了蔡曲位置上的油水,动了心思。
其中有一位陈长老首先发难,收买了几个人,将雪山分舵的月钱昧下,栽赃到蔡曲头上,嚷嚷着先教主尸骨未寒,此事必须彻查。
除却反对的程长老,其余几位长老顺势要求蔡曲避嫌,休假个把月,待事情查清后再作打算,没几天陈长老的侄儿便春风满脸地赶到总舵,还准备了大把银子去打通关系。
左护法凤真只擅长舞枪弄剑,对这种不能一剑洞穿的事情束手无策,林渊急得想要发话,却被蔡曲拦下了。
蔡曲直接在总舵附近购置了一套四合院,赏花玩鸟,只偶尔见一下上门拜访的弟子们。
陈长老的侄儿自以为坐实了蔡曲贪墨的事情,带着几个狗腿子去画舫上寻欢作乐,却就此丢了命,尸体还被扔进河里。
陈长老痛心疾首,从雪山千里迢迢地赶到此地,发誓定要为侄儿报仇。
岂料查到最后,下杀手的是陈长老自己配给侄儿的一位小书童。小孩一边磕头一边说,家中老母被铁血盟的人绑架了,只得办下这等脏事,他哀求诸位长老饶他老母一命后,便咬破口中毒丸自杀了。
在查案过程中,还在陈长老侄儿的房中,发现了本应偷放在蔡曲房内的,带有记号的月钱银票。
此时,赤芍奉上一套陈长老栽赃蔡曲的人证物证,正式为自己师父平反。蔡曲极其无辜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整顿了原有的月钱制度,并友善地建议陈氏宗族,由陈长老的堂弟担当长老一职。
至于助纣为虐的陈长老侄儿,人死如灯灭,就不再追究了。但好歹也是圣教的人,既然此事是铁血盟办下的,找铁血盟算账便是。怕是这长老侄儿行事乖张,得罪了江湖人而不自知吧。
此案终于尘埃落地。
自此,哪个敢肖想右护法的位置,都要先掂量下自己可以死多少个侄儿,再掂量下家里有多少个同辈。
所以徐长卿再怎么精虫上脑也不敢真强迫教主,最多也就变着法子吃豆腐。
毕竟左护法知道了也就把程长老剁剁碎,被右护法知道了……
估计会超越他的想象力。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