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兆清嘁了声,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符箓派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薛子沂没说话,只顺手抽出一张铺满朱砂的符箓,晃了两下,问:“画出这种废符的天才?”
宋兆清暗叫糟糕,怪就怪刚才想得太投入,一不留神画了张废符。
最糟糕的还是薛子沂竟然认认真真检查,教他想蒙混过关也不成。
宋兆清懒得解释,干脆直接伸手去抢,可惜薛子沂的反应极快,一收手,就让他扑了个空。
这一扑空人就趴在了薛子沂身上,他也不急着爬起来,反而道:“你都说是废符了,那就还我!”
薛子沂道:“非也。我的符箓,就算是废符,也还是我的。”
宋兆清骂了句你有病,从薛子沂身上爬了起来,翻身坐在了桌上。
他这一坐,就掩了几分烛光,薛子沂抬头去看他,眼里盛着的水色好似星火。
宋兆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干巴巴道:“我就走了个神。”
薛子沂就拉长了声音问:“天才,就可以画符的时候走神?”
宋兆清自知理亏,低着头不说话了。
薛子沂继续发扬得理不饶人的伟大精神,慢慢道:“该不会,是因为给我画符,所以故意走神吧?”
问得很有自知之明,但不是真相。
宋兆清摇头。
薛子沂就道:“我不信。”
宋兆清没好气地问:“那你要怎么?”
薛子沂叹道:“你这难道不赔我七八十张,以抚慰我受伤的心灵吗。”
宋兆清瞪他一眼,破口大骂:“臭不要脸,你怎么不要个百八十张,我给你补个新的。”
薛子沂一偏头,轻笑:“说得也对。那你赔个百八十张吧。”
宋兆清问:“你还是人吗?”
薛子沂道:“不是跟你说了,我快成仙了。”
宋兆清深吸口气,忍无可忍,伸手往薛子沂手上抓,地势太小,薛子沂避让不开,那张符箓就被宋兆清夺了回去。
然后他手腕一翻,将符箓贴在了薛子沂额上。
宋兆清拍了拍手,笑道:“我才不管你要不要成仙,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这个妖孽。”
薛子沂不理他,抬手将额上的符箓一揭,顺手就将它放进了篓中。
宋兆清忙道:“你怎么能揭开,我还没做法呢。”
薛子沂嗤笑道:“谁管你。”
宋兆清嘴一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薛子沂眉眼弯弯,语调飘得就像在唱曲儿:“是啊。”
宋兆清问:“今晚我睡哪儿?”
薛子沂道:“你说呢?”
宋兆清看了眼这屋里唯一的床,问:“你这里就这一张床?”
薛子沂道:“自然。”
宋兆清叹道:“难道我睡床?”
薛子沂道:“怎么,你还想睡地上?”
宋兆清问:“我睡床?”
薛子沂看着他不说话。
宋兆清大惊:“我睡床,你睡哪儿?”
薛子沂靠在椅背上,直直看着他,没有开口。
宋兆清道:“你要和我一起睡?我不许!”
薛子沂就道:“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你有资格说不许两个字?”
宋兆清:“……”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难道为了躲避师叔师伯,自己就要一世英名尽毁于此?
蔫了。
薛子沂见他这样,没忍住笑。
宋兆清叹道:“笑吧笑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等我明天下山投奔好友,谁还搭理你这个黑心肝的王八蛋。”
薛子沂道:“哪个好友如此倒霉,要收留你这种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宋兆清一龇牙:“你才白眼狼!”
薛子沂道:“我好心好意收留你,帮你躲避追捕,你现在竟然说我是个白眼狼。我们两个,究竟谁更像那个白眼狼?”
宋兆清:“……”
薛子沂道:“你可真没道理。”
到底是谁没道理!
宋兆清扼腕长叹,他究竟是太走运还是太不幸,遇上了薛子沂这种人,被他活生生气出毛病。
薛子沂笑道:“好了,不逗你了。你睡床,我就睡这里。”
宋兆清眨了眨眼,看着他。
薛子沂道:“还想跟我一起睡,你也配?”
宋兆清:“……”
死对头太欠打怎么办?我要如何才能让他心服口服,夹起尾巴做人?
死对头夹起尾巴做人是什么时候,宋兆清不知道。
反正他是得夹起尾巴好好做人,老老实实去床上躺好。
如果能重来,大概拼死也不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