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未不明白，为什么方明宁愿对着犯罪嫌疑人训话，也不想多回来看看为他操劳半生的结发妻子。

“妈，这次月考成绩下来了，你看看吧，我先去写作业。”

他发现成绩单上的数字拥有抹除李慧娟眉间愁绪的魔力，于是每一次都尽力不让她失望。

“哎，又有进步啊，甩第二名这么大一截儿呐……”

李慧娟喜笑颜开，撑着侧腰走来走去，一遍遍看着那些接近满分的优秀成绩，只有这样，方未才能确定她是真的高兴。

家里拢共只有两个男人，一个已经伤她心了，另一个总不能也那么绝情。

牺牲无谓的玩乐换取母亲半刻舒心，倒是值得。

7.

中考在即。

四月份早早考完了体育，方未成功拿到满分，紧接着就是为期两个多月的地狱学习模式，他的脾气变得暴躁易怒，李慧娟都不敢敲他房门。

儿子备战中考，作为父亲方明总算悟出了点什么，只要有空都挣扎着回家陪方未一会，给人端杯牛奶，切个水果什么的。

方未只觉得吵闹。解题过程中最怕深情呼唤，他十来年都没见过方明这么温柔的样子，生疏得令他尴尬。偏偏盛情难却，这男的是他老子。

说方明不懂怎么和小孩相处可真没说错他，长期发号施令的习惯让方未厌恶得不行。

许久未曾动过的叛逆心思被激起，在又一次“认真学习好好考试”的叮嘱过后，他摔掉了方明送来的温水，满脸盛怒：

“我在干什么你看不见吗？！”

方明浓眉一竖，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

“你怎么和你老子说话的！”

“好啦！”

李慧娟揉着眉心，慢腾腾一步步挪过来，靠在门框上：

“好啦……都什么时候了。”

像是劝慰，更像是叹息，这个女人眼圈红了。

“你们父子俩啊……”

方未醒悟过来，好像无意中他又给这个女人添了乱。

“……”

方明被儿子狠狠剜一眼，忍着动手的冲动拂袖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