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说得像是嗔怪，可语气又十分平静，仿佛只是在温柔地陈述。他向周观越伸出手去，这时候的气氛太平和了，元秀没有刻意作怪，周观越不由得就去牵他的手——就像从前一样。

元秀拉着他的手，许久没说话。最终还是周观越先开口了，他却不问元秀伤势，也不问事情的经过，而是语气淡淡地问道：“你那天，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什么地方？”元秀像是很疑惑地想了想，才想起该是那日郑从焕带他去看美人跳舞。他反问道：“那王爷去干什么呢？”

“应酬。”周观越答道。

“哦……”元秀说，“郑从焕请我们去的，玩玩嘛。想来你能去，我也能去的。”

“和他们那种人混什么？”周观越说，“我不记得你喜欢这些。”

“人会变的嘛。”元秀笑，“何况我还能和谁来往呢？难得夏渝惦记着我，这回也多亏是他——”

“你倒是和他熟络起来了。”周观越冷笑着打断他。话出口了，他才想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抗拒提到过去。过去的人，还有过去的事情。当时夏渝算什么？他和元秀根本没什么交情。现在倒能叫元秀挂在嘴上了，昨天救人都叫他抢了先——当然早点把人接出来是好的，可他总是觉得不顺心。他坐这个位置，想做什么事，没有让别人抢了先的道理。何况那是元秀——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元秀，也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管元秀。

元秀笑盈盈地看着他，慢慢地眨了眨又很小心地问：“这是吃醋了？”

这不像是之前刻意要装腔作势地气他，倒像是情人间的调笑。周观越有些懊恼自己的失言，装模作样地糊弄过去：“我是说你和姓郑的。你既然先来投靠我，别人看你就是我的人，你和他混得那么近，又叫人怎么说？”

“我和他来往，又不是和郑霖。你把党派划得这么分明，不好吧？”

“元秀。”周观越连名带姓地喊了他的名字，却笑起来，“你笼络他，还不就是想搭上郑霖的线吗？”

元秀低头笑笑，不说话。周观越凑近了他，又问：“那你找郑霖——又是想做什么呢？”

周观越压低了声音，很有些神神秘秘的意思。灯火闪闪烁烁的，他可以看到元秀眼睛里一闪一闪的烛火的影子。元秀凑得更近了些，张开了口，顿了顿，才轻声道：“那你猜呢？”

他们的手还一直牵着，他能感到周观越的手无意识地收得越来越紧，在听到他回答的那一刻又松开了。周观越抽开了手，向后靠了靠，又坐直了身子。他的眉头松了又紧，最终捏捏眉心，叹了口气：“阿秀——”

这是他与元秀重逢后，第一次这样叫，有些屈服的味道。他说：“别绕弯子，我们摊开了说句实话。当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也许——”元秀拖长了调子，半晌才道，“都知道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