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王平安说，“要不您能在这儿吗？”

元秀摇摇头：“不是我像他们——是他们像我。”

王平安迷惑地眨眨眼，继而才惊讶地张开嘴。元秀得意道：“我姓元，单名一个秀字，是王爷的老相好。”

王平安仍然回不过神来，半晌才说：“可他们说，说王爷的老相好早死了……”

“谅你年纪小，没听说过。”元秀笑道，“我十年前随船队出海，遇上风浪，大家都以为我没了。可我命大，叫人给救起来了。只可惜摔坏了脑子，什么都记不得了。到去年才记起从前的事情来，又上京城找王爷来了。”

“老天……”王平安叹道，“那你怎么不直接找王爷，偏绕这么大个圈子！还叫王爷把你当奸细，叫我也担惊受怕的。”

元秀没好气道：“我想给王爷个惊喜，不行吗？这都是情趣，你懂不懂啊？”

王平安道：“不懂不懂，我远不及您精通。”

元秀又喝一口茶，说道：“我和王爷的关系，那是非同一般，不存在什么争宠失宠的问题。你跟着我，算是跟对人了，你瞧吧，到时候你那就是鸡犬升天。”

王平安喃喃道：“这怎么听着不像个好词呢。”

“你事情怎么这么多呢？”元秀不耐道，“那就飞黄腾达。”

王平安仍旧在琢磨元秀的话，元秀却对他说：“成了，现在你就是我的心腹了。为了你将来飞黄腾达，你现在得帮我做第一件事。”

“什么事？”王平安听他说话，颇有一种要做大事的感觉，也跟着紧张起来。

“府里可有个姓孙的厨娘？”元秀问。

王平安答：“有的，孙大娘，是府里的老人了，如今已不怎么做饭了。”

“正是她。”元秀说，“你去帮我把她请来——不，不用，你只告诉她一声，说阿秀回来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孙大娘许是年纪大了些，耳朵和记性都不大好使。反复问了王平安几回，才“哎呦”一声，露出大吃一惊的神色来。王平安尚在心里犯嘀咕，孙大娘已催促着他带她去见元秀。

元秀正喊了一个小丫鬟陪他下棋解闷，便听得外头传来熟悉的王平安的脚步声。接着便见王平安引着孙大娘进门来，孙大娘还没见到他的人，先“阿秀，阿秀”地喊上了。元秀把手里的棋子往棋盒里一扔，也唤道：“孙大娘！”

孙大娘这才停下脚步来，定住神细细地打量元秀。没看几眼，便眼含热泪道：“啊呀，好孩子，真的是你！”

元秀笑道：“那还能有假？”

孙大娘拉着元秀，上上下下地看个不停。她叹道：“我先听这小子说，还以为他是说胡话呢。又一想，他怎么能知道你？当年听说你……你出事，大娘心里，难受得厉害。”

元秀安抚道：“我知道，当年您待我最好了。”

“你这孩子……”孙大娘哽咽起来，“你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啊……”

“您这是什么话。”元秀说，“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元秀请孙大娘落座，孙大娘推辞一番，坐下问道：“这些事大娘也不大懂，如今薛家也不在了，你是来投奔王爷？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元秀答道：“且走且看吧，王爷最近忙得很，姑且还没工夫管我呢。”

“好，好，回来就什么都好说了……”孙大娘转而对王平安道，“你小子不知道，当年王爷刚开府，十来岁的时候，阿秀就常来府上玩。当年全府上下，哪个不喜欢他的？”

元秀听罢，露出得意的笑来。孙大娘又道：“人人瞧他都是又懂事又体面，天仙一样的人物。可有一回，他竟悄悄跑到厨房，又向我讨桂花糕！”

“多少年的旧事了，您怎么还记得？”元秀赧然，“那也是因为您手艺太好。”

“这有什么？”孙大娘道，“你想吃什么，大娘都能给你做。”

如此元秀又与孙大娘闲扯了半晌，才送她走了。王平安瞧着她远去的背影，低声道：“我如今信了你是王爷的老相好了……”

元秀道：“骗你干嘛？”

王平安心道，因你看着就不像个正经人。然而他只是腹诽，却又问道：“爷呀，我的爷，你能讲讲你以前的故事吗？”

元秀伸了个懒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哪日得闲了再讲给你听。”

王平安又想，这就是敷衍了——你哪日不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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