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闷得无聊，就和这小厮聊天。小厮是王府里的人，见惯了王府里男男女女进进出出，也不嫌元秀是个即将出卖屁股的人。又因为年纪小，憋不住话，什么都想说。

摄政王其人，其实这小厮也没见过几回。江湖传说么，元秀也知道。十年前先帝驾崩，把小皇帝托付给他弟弟。皇帝还是个小孩儿，他又处处压着太后，于是摄政王一家独大，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

但这么一位风流人物，下月就过三十岁生日了，却还没有娶王妃。不过王府里美人很不少，男女都有，但据说眉眼之间，都有那么点相像。

“真的假的呀？”元秀问。

“当然是真的。”小厮答道。

元秀又问：“那我像不像？”

小厮翻了个白眼：“我们王爷府上都是十七八，水灵灵的美人儿。你年纪又大，皮肉也糙，你以为你怎么能被看上？”

元秀乐了，这是说他像呢。他得寸进尺地问道：“怎么个像法？”

“这个么……”小厮想了想，说，“用张管事的话说，他们有的鼻子相像，有的眼睛相像。把他们像的地方都加起来，就是你了。”

元秀得意道：“那不是说我鼻子也像嘴也像，哪都像吗？那王爷肯定要宠我了。”

小厮还没来及说话，元秀又说：“可是过几年我失宠了怎么办？到时候我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肯定受不了苦的。”

小厮白翻到天上去了：“你还没得宠呢，就想上失宠了？”

摄政王一手遮天，府里的奴才也高人一等。何况这小厮也不觉得元秀真能得了宠，估摸着王爷玩玩也就罢了，也没从心里把元秀当主子。

元秀叹道：“瞧你这样子，像是王府里养出来的。没愁过吃穿吧？唉，你不懂我们江湖人，要目光长远，时时未雨绸缪。”

小厮说：“听说你来的时候都没饭吃了，你就是这么绸缪的？”

元秀说：“这不是绸缪出点问题么，才更要吃一堑长一智。”

小厮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的，礼节性地说道：“那祝你早日得宠，永不失宠。苟富贵，勿相忘。”

“一定一定。”元秀也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问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王平安。”

“嚯！”元秀叹道，“好名字。”

王平安说：“名字取成这样，可见我是没有发财的命了。”

元秀说：“发财有什么好？有命赚也得有命花，还是平安最好。”

王平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觉得元秀这人很不错。

元秀又在这院子里住了两天，他现在有吃有喝，与前些天的窘迫大不相同。但饱暖思淫欲，人总要有点新追求。

元秀问王平安：“平安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王爷呢？”

王平安答道：“你急什么，瞧你现在吃没吃相，坐没坐相，怎么见王爷？”

元秀立刻正襟危坐：“那等我练好了就能见王爷吗？”

“也不是。”王平安说，“要到下月十八，王爷生日，你是一份礼物。”

“这么有面子？”元秀来了精神，“我不是张管事带来的么，他要送王爷礼物？”

“你傻呀，他是王府的人，送王爷礼物干什么？”王平安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想了想，说道，“算了，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不确定真假。”

元秀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王平安说道：“确实是张管事发掘了你，但又把你转手卖给了刘大人，最后是以刘大人的名义送的。不过没人比王府里的人更懂王爷的喜好了，所以把你留在这儿调教。”

元秀咋舌：“我也太荣幸了，能牵扯到这样的大人物。”

“是啊。”王平安说，“所以你要小心点，不然得罪的人多呢。”

“那万一我惹怒了王爷被赶出去，岂不是还要被张管事和刘大人收拾？”元秀惊道，“你怎么不早说！”

王平安深感无辜：“我早说晚说管什么用？你不是净想着得宠么，嘴皮子这么溜，怎么就会惹怒王爷？再说了，王爷大方着呢，就算不喜欢你了，也不至于就扫地出门。”

元秀哀叹：“你不懂……”

“我懂我懂。”王平安熟练地截断他的话，“目光长远，未雨绸缪么。绸缪，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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