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幼崽气势太足,或者说到了点子上,骨柴晃了晃,直身,长刀砸下,尘土升起。
居然听话停下了。
“怎么了,动静这么大。”
骨柴鬼魅一闪,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站到了来人身边,扶稳了她。
侨苏惊叫:“依依?!”
来人正是消失许久的巨蜘蛛,三人里只有女孩直接叫了出来。
林棠咳出一口血,“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他走到神仙面前,将剑还给他。幸好神仙的剑出现及时,就配合而言,两人还是很默契的。
他猜到这里就是之前误打误撞闯进来的,小陈的族群聚集地,那些幼崽如今都破茧成长了。想来洞穴应该修缮过,看不出上次他烦躁之下破坏的痕迹。
“是林总啊。”陈依白靠着骨柴,脸色苍白,蛛纹在暴露的皮肤上随处可见,“你流血了。”
林棠:“没伤到要害,不碍事。”
“你的族人把神仙弄成这副样子了,蛛丝有办法弄下来吗?”
幼崽从妈妈出现开始就叽叽喳喳围了过去,陈依白则看向林棠,又看看狼狈的神仙。
没想到是妈妈的朋友,萝卜头A赶紧弥补:“妈妈,我弄的,我去收拾!”
身后的B一下捂住他的嘴,他们的消化液可以融掉蛛丝,但妈妈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陈依白咳了两下:“林总你也知道的,蛛丝出体外,就不归我们控制了。”她说的时候眼神无意扫过神仙。
见魔植转向他,池在渊认命:“算了,你剪吧。”
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
林棠:“还能留长的,不用太伤心。”
三人收整一番,站到陈依白的对面,双方光是数量就差距悬殊。
池在渊用回了短发,眼神不善,抄手站在一边,瞪的幼崽们全缩到骨柴身后。
还是林棠开口:“你虚弱了。”
“我还是不够了解你,”陈依白笑:“以为你第一句会是问这里是哪儿呢。”
“咳咳。”陈依白习惯性掩唇,又想到身上根本遮不完的蛛纹,手放了下来。
她笑笑:“补些营养就好了。”
“别紧张,我说了放过他。况且在这里,还不知道谁放过谁呢。”神仙充盈的灵力谁都看得出来,她有自知之明。
池在渊突然开口:“你和你的族人在这里也能发挥实力,和你身上的衣服有关吧。”
广袖罩衣,绝对无法忽视的红色,烈火灼目。
陈依白没有隐瞒,直接说道:“助我的仙者给的,说这里适合隐居,我也没想到你们会落下来。”她站不了多久,骨柴扶她到旁边的巨石坐下,“上次林总来,没有及时杀了他,族人就少了大半呢。”
她的体力支撑不了怒气,便平静陈述:“任何人不得伤害幼崽,还是塔里定的规矩。”
林棠:“……”
林棠:“当年暗中助你成魔的人,和给你魔祖力量的仙者,是同一个人吧。”他抬头,“是谁?”
池在渊一愣,成魔?话里意思,她原来不是魔兽?
他问:“怎么回事?”
林棠语出惊人:“小陈原来是一名人类。”
说到成魔,有一些相关记忆浮了上来,神仙想到了白鑫讲过的魔物起源……可他没听啊?
“林总……”侨苏对林棠摇头,她是知情人之一,作为昔日好友,依依的心情多少让她不忍,“我们约好了揭过去的。”
“我没有怪她。”
林棠道:“毕竟爱一个人并没有错。”
“有始有终,”他看了看神仙:“有人被卷了进来,我们欠他一个解释。”
天道好轮回,不定饶过谁。陈依白自己选择的结果,是生不如死,是一死了之,那些想为她做些什么的人,也只能旁观到最后。
池在渊一指陈依白旁边,“他是谁,上来见人就砍。”
“丑目。”骨柴主动回答,没有刚刚剑拔弩张的杀意,“追兵,错了。”说着鞠了一躬,骨头缺少润滑,咯吱作响。
萝卜头A:“他说,误以为你们是追杀妈妈的人,对不起。”
侨苏恍然:“没想到你就是传说中那个死缠烂打的比目鱼!”
丑目:“不是。”
侨苏:“哦,那就是另外一条小丑鱼!”
丑目:“不是。”
萝卜头A:“叔叔是旗鱼!游的很快的,耍刀可威风了!”
侨苏:“……”
其他人:“……”
现在的鱼都怎么了,一只蜘蛛上吊死。
不过听说旗鱼极其爱护后代,幼崽们看起来也喜欢这个追求者,剩下就看女主人的选择了。
原来侨苏都记得,陈依白对上她的视线,两人会心一笑,像隔阂从未阻断两人的情谊。
陈依白是叛徒,塔里早已下了通缉,但这与一对友人有什么关系呢。说到底,身份带来的限制从来都不是限制,她们都是从心而活的人。
可以为了一时的目的反目成仇,也可以两三句话化冰为夷。
林棠:“……你们平日里很闲啊,什么时候的事了?”自己的助理耳听八方,却一点风声也没传进他耳朵里。
“一次保护幼崽的任务,那些魔祖家长很欣赏依依,追她的人不少。”
这么一说林棠也有印象了:“福利院?”
“丑目的孩子也在里面?”
侨苏点头:“林总你也认识的,魔鲤两兄弟。”
林棠接受了。
池在渊接受不能。
鲤是鲤鱼的鲤?旗鱼有两个鲤鱼后代?奇妙魔物延续说?嗯嗯嗯??
“那现在该我问了吧。”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陈依白问,“我考虑是不是要换巢穴了。”
侨苏撇下两人,拉着她简述事情经过。
虚惊一场,加上信息量过载,神仙坐到了一边消化。
小时钟他们的对话自己插不上嘴,有共同话题,原来是这种感觉。仙家不喜闲语,性子独,仙界见不到三人以上的话圈,他话多了都没处说去。
反观人界,千姿百态,人类最擅长抱团取暖,魔物尽是些随性的生物。
架上门了就打,看不顺眼了就揍,之后又一起拼酒;
咒骂工作——顺便骂骂神仙们;
放大快乐,痛苦也称不上苦,痛总能忍忍;
你活着就再说一会儿话,你走了,我替你撕了对家。
池在渊,你羡慕不来的。
“小时钟?”
林棠突然靠了上来,两人背抵背坐着。
神仙声音有些紧绷,他想起了第一次梦魇的场景,魔植没发现。
“不好意思,我休息一下,不知道后面是你。”
池在渊:“累吗,你外伤没断过。”
“就算是魔物,失血过多也难受吧。”
“而且,居然敢直接用神仙的法器,等你触觉恢复就知道疼了。”
“不过你剑拿的不错,有天份。”
发呆的时候放空了脑子,一回到现实,满是魔植的这些事和那些事。
池在渊头扭向后面:“怎么不说话?”
“……上仙,不好奇小陈为什么成了现在这样吗?”
“你之前说,故事很无聊。”
林棠:“欠你一个交代。”
“习惯了没头没尾的横祸,”神仙嗤笑,不是对他,“天道可从来不给你交代。”
不知戳中了哪个点,后面的笑声通过相贴处传过来,震的他胸腔有些麻。
林棠笑的认同而肆意:“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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