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影极速掠下,翅羽削铁如泥,尖啸至三人面前!
林棠反应极快,上前一步,破开的木头飞射空中,扭成枝条卷去,却在半途失了力道,化粉散开。
来不及惊讶,刃雨转眼逼近,电光火石间,旁边人拽过他,头顶覆盖一层阴影,“铮铮”连声,黑羽没入木板,翅尾嗡鸣。
神仙站直,林棠便只能看见他的背,不明白他用什么挡下了攻击。
其余黑羽被侨苏一己之力挡下,她的能力倒是适合群攻,但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林总,是织布鸟一族的成年人。”
“嗯,被标记了。”
找了找,拔下埋在二人发间的白羽,是之前的织布鸟留下的,黑羽攻击力高,白羽用于追踪,伤害不俗,还能传信给同族。
“看来我们被堵不是偶然。”林棠指挟持侨苏的那伙人,“他们当中也有魔雀。”
眼前的俨然是另一批闻询赶来的队伍,不知还有多少织布鸟族的人聚来,用脚想也知道最初那只传的什么信。
弱小神仙误入迷宫,同行一人负伤,速来。
任何部族,成年与幼年实力天差地别,更别说还有闯出迷宫的先例。先前女人有腿伤,还是个幼年就已无比棘手,不能再硬碰成年织布鸟的钢羽了。
“向下走。”
思索利弊不过转瞬,三人扭头便跑,林棠得以看见神仙手中隐去的武器,一把三尺长剑,雕有某种动物的廓形。
“快点,我抱你。”
长腿神仙不一会儿跑到前面。
侨苏一边追一边目瞪口呆,这这这,说抱就抱一点不带犹豫的啊。不愧是林总,神仙都不嫌弃。
“神仙!神仙你看我!”
“你们不都会开剑吗,载我一个呗!”
池在渊道:“不要。”
“你偏心林总!他是花我能理解,但我也是娇花一朵啊,我保证不晕车的!”
“我晕剑。”池在渊看也没看她。
仙魔奇妙交流会。
成年织布鸟铩羽俯冲,领头的率先化形,看特征是魔犬,“追!别让那个神仙跑了,碍事的杀干净。”
神仙伪装成普通人进来仍旧有风险,魔雀身为飞行种族,辨识能力最为突出,早在碰上时就该暴露了身份,无奈林棠当时精力不济,没有想到这一层。
勒着他脖子的手臂一紧。
似是明白他在想什么,池在渊勾起嘴角,笑的张扬:“还教育助理呢,自己不也常常忘这忘那儿,害我遭了多少罪。”
会跑的逃不过会飞的,织布鸟杀到三人头顶,抬腿要踢。侨苏在后面疾跑几步,纵身一跃,刺出的荆棘勾住翅膀,翻身张臂,成片泡沫蚀掉表层直烧皮肉。
“我认得这招式,霸台少女林棠!”
“……”别说了。
“哑巴回来!”
成年织布鸟盘旋上升,回到队伍里,痛的打颤,缩小后趴在魔犬的背上。半真身翼展六米,看不出真身如此娇小,只有魔犬半个脑袋大小。
天花板渐渐远离,阶梯依然望不见尽头,视野暗下来,追杀队伍背后又下来几个人影,雾气梦魇汩汩涌进。
“神仙,这壁画上画了什么?”
池在渊眯眼,跑动中竟也能大概看个明白,他答道:“取双目,断一臂,我没见过天道,但上面画的蒙眼人应该是他。”
“至于另一个,和天道平起平坐的,肯定是虚半冥祖,两人都在笑,很友好的样子。”
侨苏懵了:“搞什么?篡改历史啊?”
“小时钟你觉得呢?”
低头一看,林棠不知何时闭上了眼,最近陪着神仙便没有加班,黑眼圈减淡了些,融进睫毛的阴影,像是睡了过去,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说起来,进到藏书阁之后,小时钟的魔气好像就被限制住了,连藤条都无法维持。
也是倒霉,随便建个迷宫都能找到灵力充裕的地方。
来自头顶的攻击越来越多,砸下来又被泡沫化解,烟花一样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你好像没事?”
这回侨苏反应了一会儿,居然跟上了:“我也没听说过时钟花,可能是种族通病吧。林总他,身体一直不太好……”
女孩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林棠突然睁眼,正好看向她。
不让说?真是朵浑身秘密的娇花啊。
“岔路,走哪边。”
“我们男的多,走右边吧。”
“……嗯?”
丢下一句“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侨苏跑到前头。
“……”
“你上哪儿找的活宝助理?”
林棠叹气:“她自己来的。”
两人身后,石门砸落,封死了洞口和光明,外面传来利器扎进石块儿的声音,石门不厚,挡不了多久,只能继续往前走。池在渊念诀,一簇火花脱离手掌浮在半空。
“放我下来吧,手铐解开了。”
书阁灵力充裕,换起了饿死鬼的食欲,逃跑途中就撇下几人没了踪影。
怀中冷风灌入,神仙舒张手指,可能是抱久了,不太舒服。
“呀!”
二人追上侨苏,女孩细嫩的手指上趴着漆黑一只胖虫,脑袋小肚子大,悠哉爬行,女孩兴奋的不行:“林总你快看,好可爱!”
“……是锥形蝽,别总一惊一乍的,。”
池在渊附和:“早晚被你吼出心脏病。”
地上,石壁,四周到处是虫子,女孩扒了满手五颜六色的小生物,林棠认出几种,微妙的看了眼通道。
“这里是墓穴。”
“我猜也是。”
洞内的墙壁上坑坑洼洼,一些是纹理,但大部分都画了场景,凑近才辨出依稀轮廓。
“跟外面的很像,记录了天道和虚半冥祖的往事。”
“天历十九年,见到一个怪家伙,想抢我的星星,他说自己醒来就在这儿了,只是路过,谁信啊——这是天道自述的口吻。”
画上的“星星”是五个圆球,涂上了深浅不一的黑色,没有任何美感,跟星星完全沾不上边。
天历二零二年,他什么都懂,除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我叫他虚半冥。星星很多,名字都不一样,我最擅长取名了。
画到这里,五个圆球下面又有了很多小球,高低不一,被圈在一起,大圆中又有许多水波一样的弧线。池在渊摸了摸圈中心的小房子,或者说凉亭,时间太久,不知道画了什么。
天历一零三七零零……,好像不是这么多零,我厌烦了,虚半为了那群人类跟我吵架,他单方面吵。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人类那么多,少了一堆,下一堆很快就会出生,跳蚤。我没生气,因为有一颗最大的星星营养够了,快要诞生了。
不写天历了,反正也是拿我的年龄计数。又好多个零后,我和虚半冥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很累,但好歹五颗最大的星星都亮了。
难道说,其实,虚半冥是不好意思主动,用争吵的方式当借口,变着法子帮我积累营养?毕竟我们打到现在,已经没有人类剩下了。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我长到跟他一样高的时候,他死了,出来一大堆魔物骚扰我,可能是怕我寂寞吧,但我生气了,这些东西一点不像他。
还剩最后一颗大星星,我要……
后面的独白模糊了,几人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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