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珂不回话，摆弄着天蜂。

“嗡——”

“发现能量体，显示力场，身份确认——”

宁珂刚刚一直听到杂音，还没等检测完，脑袋微微一沉。接着那只手飞快撤去，绿藤飞速盘成一股将人托住，不至于砸在地上，动作十分熟练。

“不好意思，我很急，没注意下面。”世界树，随缘瞄准法，居然直接扔到人家女孩子身上。

“……”

宁珂瞪眼：“巫士！”

“呃，你……”被扔到“塔”了，林棠扫到几个熟悉面孔，推测道，“蜂后？久仰，感谢你的蜂兵。”当时令淮给他通讯工具，说是一个有意思的新兵的能力，他才有印象，小姑娘很漂亮，有一种小动物的美。

“巫士你不是……”

“我以后解释。”

小动物乖乖咽下疑问。

“令淮和大晟呢？队长做什么去了。”

被盯到的人还是下意识站直，“夏队去调24号的档案了，雷老大在划shu……实战人员分配表。”

“不用定了，等令淮回来，人手一份资料，十五分钟后中层集合。”中层，类似于航母发射子舰的平台，每次大型围剿行动，“塔”的成员总是来这儿集合。

“请问分组呢？”有人将雷老大的安排复述了一遍。

“不需要，”林棠冷静了一会儿才补充说，“要求全员真身态戒备，没有完整真身的，巡逻待机。蜂后，”看着女孩，他放轻了声音，“你留在总部，维持蜂后的权限。”天蜂作为一套近乎完美的侦查系统，为了保护相较弱小的本体进化出了位移能力，不过仅限于蜂后自身跳转，且靶点只能是工蜂所在的位置，不能像移动棋子一样随意。

“巫士，靶呢，是24号吗？”

这次林棠沉默了很久。

“视情况而定。”

等所有人散去，林棠撑着下巴，独自沉思。

“巫士？”

“他们在这儿？”

两人同时开口，宁珂凑过去看林棠指的地方，整理思绪后叹服不已。自己进化出位移能力“蜂巢”后，花了好久时间适应大大小小的电子屏，进塔才过了两周，传闻中的巫士第一次接触天蜂，短时间竟然已经会用了。

“是，是这里……我不明白，坐标都有了，人却联系不上。”每个驱魔令的持有者都会有蜂兵跟随，她急道：“是我学艺不精……”在别人需要时什么忙也帮不上。

“天蜂不存在电波干扰之类的情况吧。”

“天蜂不可能故障！”

林棠被中气十足的辩解冲的一愣。

宁珂羞得无地自容：“不是不是，我没有顶撞的意思。但是，这点您一定要相信我。”

“别火急火燎的。”林棠洞察了新人的局促，和天生的善良，“别担心那个神仙，能下凡的都是经过正规培训的厉害角色，像你们通过塔的试炼一样。”林棠没继续说下去，池上仙被扛到自家门口的样子，跟“正规培训”搭不上一点关系。他转移了话题：“他们确实在这里，不过是在‘混沌夹层’里，每个空间天赋都会伴生的，新世界。”

宁珂深吸一口气，期冀道：“现在马上去救他们吧！大家一起……”她以为塔的成员任务地点找到了。

林棠淡笑摇头，灯光照亮了他眼下青紫，混合成一种无关好看与否的气质，他说：“我去找他，一个人去。”

“可……”宁可觉得那是一种“收拾烂摊子专业户”的气质……有点可怜。

“24号的爱人没人动过吧。”

耳发垂下来，盖住了脸，宁珂答：“没有，夏队让幽灵鸟守着的。”她还是不放心，“陈前辈，我是说，24号的能量场，已经突破百年临界点了。”

“嗯，我知道。”

“那，巫士自己，怎么过去呢？”

魔气支撑的世界树跳跃实在太看脸了，林棠打算用别的法子。

“任何结界，破坏阵眼就能进。”

神仙看不懂这个无聊透顶的故事。

“小可爱，为什么不看我？”

姚良回神，他和陈依白一坐一躺，呼吸间酒精味挥散不去。

女孩住院有大半个月了，起初高烧不退，到现在也是浑浑噩噩的。姚良向公司请了假，每天拉着她的手说话，喂饭，菜是他向依依闺蜜学的，念书，唱歌，竭尽所能让女孩轻松点。可陈依白还是不可避免的衰弱了下去，小脸削尖，眼眶骨感分明，衬的大眼睛鼓胀突兀，咳嗽时颤的像一朵即将凋败的花。

“没有不看你，我觉得你累了，想让你好好休息。”

“我……咳……！咳咳——”

邻床被吵醒，不耐的翻了个身。

姚良低声征询意见：“依依，看我画画吗？教你好不好，很简单的。”

咳嗽声渐弱，女孩摇头，艰难的指了指卫生间。

“好了吗？”

将手从女孩腋下穿过，姚良撑着她站起来，依依一直不说话，可能真的累了。

池在渊撇嘴，心想，怎么可能。

怀里人突然挣扎，双手一扬就脱开了束缚，可能她这辈子就运动会冲刺那会儿有这么拼命。然而看似运动神经很差的姚才子反应更快，先护住女孩乱舞的手，握的小心翼翼而坚定，身子一歪遮住墙面。“哐！”

“……镜子。”

“不照镜子，我们画画，好不好？”

女孩的瞳孔映出男孩哀求的脸，别开头咳了几下，轻的没有声音。

“你好久，没笑了……瘦了。”她对男孩这样说。

“工作有时轮不开，加班加的，别多想。”

陈依白陷进枕头里，像浮在半空的泡沫。

“依依，我总是会等你的，你必须好起来。”

悠扬的男声漂浮在房间内，很流行的英文慢歌，停顿多，两人合唱过。沉默时靛蓝一片，声起，海鸟掠过地平线，投入水里。

姚良接到电话，公司那头催他核对进度。

病房里先是寂静，一阵翻动声后，有人说话：“你男朋友真会哄，看得我都感动了。”邻床的人没什么诚意的说。那是个四十多岁的邋遢男人，胡须上挂着白沫，随动作一颠一颠的。“肺癌治不好的。”尾调上扬，像在说什么值得庆祝的事。邻床说完，看了看小姑娘，人完全不搭理他，他还是一个劲儿搭话：“别哭了，啧，跟你说正经的，能治病的！”

“你……想不想马上治好？我认识一个女人，是神仙。”

神仙本仙：“……”

池在渊有了奇怪的感觉，冥冥中有什么崭露了头角，他不会忽视任何错觉，他可能，身处一个真实存在的场景，不是幻术，但他解释不了这个现象。像湖水映出了月亮，你知道月影是假的。但水底是一个世界，月亮属于外面的天空，是另一个世界的真实。

难道这就是共情茧的玄机？为了验证，他首先需要一个突破点。

分出神魂不需要灵力，神魂很脆弱，没几个闲的慌分着玩，不过，用来探测也够了。

济仁医院廊间夜灯亮起，明暗交界处，悠悠晃过一缕天青色的影子，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灯光。影子腾挪远去，飘进住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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