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白黎昌就是一句硬邦邦的“不行”。

白天曲奇了怪了，自己这个新官上任没烧火就这么没面子？正准备动用权势威逼一下，白黎昌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在他之前改口说：“想踩就去试试吧！”

脱鞋，洗脚，用七十多度的酒冲脚消毒，白天曲站到踩曲场。

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男人踩曲，新奇地笑着看他，白天曲才不管别人脸上是什么表情，张思睿给他装了个新的曲模，朝他使眼色。

白天曲站上去，左右各踩两下，居然……是这种触感。

软软的，暖呼呼的。

张思睿站右边给他示范：“先从中心踩一遍，再从四周踩两遍，四周要踩紧，翻个面继续踩，踩平、踩光、踩紧。”

张思睿都踩好三个，白天曲才好不容易踩完一个，白黎昌背着手过来，沉着脸说：“好了，玩够了就下来。”

白天曲纳闷为什么都是女人踩曲，想问白黎昌，白黎昌却走开检查曲粉去了。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伺机凑过来，满脸谄媚跟白天曲说：“咱们镇上都是女人踩曲的，我听说以前还要求必须是二十岁以下的处女才可以，阴阳调和。”

说到“处女”两个字时，男人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越发显得形容猥琐，白天曲心里嫌恶得不行，面上却什么都没表露。

虽然他是男人，但这种人为划定什么事是男人该做的，什么事是女人该做的，太让人反感了。他之前在书上看到一句话“白酒是中国农耕文明的映射”，现在看来，这不该是农耕文明的映射，而是男权文明的映射才对，女人踩曲，男人入窖，他也不见农耕文明女人只做饭不用下地干活啊？

他又连着踩了两个，还拍照发朋友圈，惊起“赞”声一片。白黎昌在酒厂人人都敬称一声“大师傅”，人生中就从来没碰到过这种刺头，气得拂袖而去。

不过，白天曲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虽然看起来一直在踩，但实际上一共只踩了三个，反抗是要反抗的，但是浪费就不好了。

踩好的曲胚，侧立晾两个小时左右，用谷草包起来，放进曲房堆放。

吃晚饭时，张思睿问：“脚疼吗？”

“不疼啊！”白天曲走几步后回答，“就有一点点酸。”

“那就好，我第一次踩曲过后床都下不了。”

“那是你太弱！”白天曲自鸣得意，“缺乏——我这种——强壮的体魄！”

张思睿回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晚饭后没一会儿，白天曲在院子里给红烧喂驱虫药时，迟秦来了。张梦德看到迟秦那叫一个热情，倒茶、拿瓜子、洗水果，忙个不停。

这待遇也太高级别了，白天曲腹诽，跟招待女婿似的。

女婿？！

震惊地回头看张思睿，张思睿恰好也望过来，白天曲指了指迟秦，又指了指张思睿，张思睿痛苦地捂脸。

还好没几分钟隔壁田大爷就招呼张梦德去驼街打字牌，张梦德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走之前再三要求张思睿务必好好招待客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梦德刚走，白天曲就忍不住笑出声，刚刚憋死他了。

张思睿用眼睛白他，白天曲看到后笑得更厉害。

气得张思睿站起来冲过去便准备进行精准打击，手还没落到白天曲背上，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过来的迟秦扣住手腕。

“当心把猫吓到，”迟秦说。

猫没吓到，我被吓到了，张思睿心想。不自在地把手收回来，转动两下腕子，去给黎小满洗澡。

“你在做什么？”迟秦问。

“哦，”白天曲这才想起来正事，“给我儿子喂驱虫药。”

“喂好了吗？”

“没！”白天曲苦着脸，“我怕它挠我！”

“我来试试，”迟秦毛遂自荐。

以前喂药白天曲都是抱到楼下宠物店，自己从来没喂过，刚试图掰开红烧的嘴就被咬一口，吓得他不敢轻举妄动，想磨碎了放进罐头里行不行。

迟秦在网上翻了几页喂药的注意事项，关上手机，站起把身上的T恤脱下来。

白天曲“干嘛”二字刚问出口，就见迟秦把手里拿着的小玻璃瓶放地上，再把猫一手抓过去，然后用脱下来的T恤裹住红烧四肢，只露出脑袋，像个毛毛虫。

红烧一脸惊恐加懵懂，迟秦让它头微仰，抠开嘴巴，迅速把药投入红烧喉咙，再捏住猫嘴，不让吐出来。

整套过程用时10秒，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红烧几次甩头挣扎未果，不情不愿地把药片吞下，察觉到吞咽的动作，迟秦才把衣服解开。红烧下地就冲白天曲嗷嗷叫，白天曲真是比窦娥还冤，摊手道：“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喂的，你凶我干什么！”

欺软怕硬的某猫不敢吼真正的“凶手”，舔两下爪子，一跃跳上围墙，浪荡去了。

迟秦把衣服套上，就这么几分钟，他就被蚊子叮了四五个疙瘩，白天曲没想到他这么招蚊子，说：“去我房间吧，等我去买个驱蚊液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