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老式红军帽的大爷背着小音箱,拎着个白色塑料正方形酒壶,壶估计有点年头了,白色都变成了黄。他很确定,上次看到这种壶还是他初中的时候。
他这才知道,这小文具店还居然还兼做酒厂对外售卖窗口,草台班子怪不得不挣钱。
看到白天曲愣着,大爷不耐烦了:“打!酒!张思睿呢,又野哪儿去了?”
嘿,这脾气比年纪大。
白天曲偷偷撇嘴,接过酒壶,眼睛迅速扫过门口边的大土陶罐,墙上挂着提子和漏斗。
他慢吞吞地把壶嘴拧开,插入漏斗,再把提子伸到罐子,思考这一提到底是一斤还是半斤?
“要多少?”
“两斤……不,三斤吧,打满。”
幸亏最后俩字让白天曲不再抓瞎,酒打上来,往漏斗里倒。
大爷盯着提子瞪眼:“哎哎你往里边接着点,洒啦!”
白天曲百般注意还是技术不过关,漏了些在地上,所以在打完六提后自作主张多打了一小提,自认为是个好老板。
但脾气古怪的大爷一点儿没被讨好的意思,还是一脸不爽,活像谁都欠他一百万。
打完酒,大爷从裤兜里掏钱,掏出一把零票,估计怎么算都不够又塞回去,从另一边兜里摸出一张一百。
白天曲接过来,看着他,继续等着。
大爷也看他,两人大眼瞪小眼。
操!
白天曲倏地转过脸看黎小满,黎小满不知怎么气鼓鼓地,尖着嗓子说:“一斤二十!”
这特么的!
隔壁邺酒集团一瓶都上千了,他们家这一个祖宗的才一斤二十!!!涮槽水也不止这价啊!
他还傻逼兮兮地等钱,操,倒得找人四十。
奔驰和奔奔的差距也不过如此。
白天曲面色不虞去张思睿放钱的盒子里翻钱,有人路过跟大爷打招呼:“老杨,打酒呢?”
人家招呼打得熟络,大爷仍旧不温不火,随便应了几个字:“家里来客。”
把钱找了,总算做成这单生意,白天曲火烧屁股似的躲回后院。
没一会儿就叫吃饭,到了只有张思睿、黎小满,加他三个人。
张思睿解释说:“我爸说让我们先吃,他有点事。”
饭菜很简单,焖饭,苦菜汤,凉拌萝卜丝,黎小满还另有一碗汽水肉。
但今天这焖饭做得极好,颗颗沾油,粒粒喷香,白天曲吃得停不下筷,嘴上偏偏还要犯贱:“哎这什么,怎么她有我没有,张小三,你搞区别待遇!”
黎小满讨厌死白天曲,从来不主动跟他说话,听到后捂住自己汽水肉的小碗,气呼呼地瞪眼。
“行了啊你,”张思睿说,“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跟个弱智儿童一样。”
“怎么?看不起我们三十岁的老男人吗?”白天曲又添了一碗。
“小满,赏他一口汽水肉,下午再给你做,啊!”
黎小满仍然捂住碗,吼:“不!”
“啧啧啧,”白天曲伸筷子作势要抢,“小气鬼,这么多分我一口都不舍得。”
黎小满整个身体护住自己的碗,瘪着嘴,要哭不哭。
“别闹了,”张思睿剜他一眼,“待会儿惹哭了你自己哄。”
“行行行,不给就不给,”白天曲朝黎小满做个鬼脸,“小气鬼,谁稀罕你的,吃得里边全是口水,真恶心。”
张思睿拿筷子砸他。
黎小满挂着眼泪咬着勺子,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么讨厌的人了。
白天曲连吃三碗,过后还喝了一碗苦菜汤溜缝儿,坐着的时候感觉还能再战三百回合,一站起来,肚子立马要炸了。
糯米饭占肚又瓷实,还不好消化,他在院子里溜达好几圈毫无好转,反而越来越胀。
张思睿笑得不行:“跟你说了糯食不好消化,少吃点,怎么就不信呢!”
白天曲扶着肚子又走了一个来回,说:“都怪你,做这么好吃来害我。”
“人不要脸鬼都怕,”张思睿都服了这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了呢!”
白天曲马上把扶着肚子的手放下来,嘴上却贱不拉几地回击:“怀了?谁的?你的吗?哪吒他妈生出个肉团,我生出坨糯米团,真了个棒诶!”
这没脸没皮的程度,张思睿真是叹为观止,有气没力道:“我洗碗去了,你好好消食吧!”
只剩下白天曲一个人在院子。
走累了他就靠墙站着玩手机,站久了又走一会儿,过了得有半小时一点消化的迹象都没有,肚子还是胀鼓鼓。
这吃的不是糯米饭是秤砣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