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标继续向下滑动,前面几楼无非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安慰亦或是看热闹没有营养的水贴,宁鸣宵又往后翻了翻,却在23楼看到了与众不同的回答:我不同意楼上的观点哦,性别与年龄都无法阻挡爱情!楼楼说不定是天生的同性恋呢,这边建议您去国外网站做个测试呗?
同性恋……
宁鸣宵盯着那个回复看了许久,关掉页面,又在搜索栏输入了这三个字。
“同性恋,又称同性'爱,是性取向之一,是指只对同性产生爱情和性'欲的人,具有这种性取向的个体被称之为同性恋者……”
宁鸣宵将百度百科上关于这三个字的简介反复轻念了三四遍,心下却满是空荡的茫然与不安。
我是同性恋吗?梦到宁迟钺的原因是因为我喜欢他且对他有欲'望吗?
他犹豫了片刻,翻出了不久前舍友A发给他的VPN,登上谷歌打开了一个金赛量表关于性倾向的测试网站,结果似乎在情理之中又似乎在意料之外——5分,同性恋优先,只在偶尔情况下的异性恋行为。
宁鸣宵瘫在椅子里不知该作何反应,飘忽的视线落于书柜上那张前年在美国与宁迟钺的合照,心中满溢的想念又如何骗的了人?不待宁鸣宵整理思绪,一个网站突然从左下角弹了出来。屏幕上中出现了两个男人,都是典型的欧洲面孔,只是一位更趋于白净阴柔,湛蓝的眸子引人溺毙其中。
甚至没有丝毫的铺垫,被扒掉衣服的男生直接被身后人反手摁着跪在在地,惊叫、痛吟、不知是满足还是暴虐的喘息疯狂刺激蹂躏着宁鸣宵的视觉与听觉。宁鸣宵只觉脑袋里轰地一声闷响,连忙伸脚踢掉了电源,他涨红了脸大口呼吸着空气,无助地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间。
当天夜里,宁鸣宵又做了同样的梦。
还是熟悉的面容,地点却从浴室变为了一张白色的大床,他在梦境中看着宁迟钺性感的肩胛骨与劲痩有力不停耸动的腰杆,接着画面一晃,在宁迟钺肩膀半遮之下出现的便是自己那张被欲'望吞噬的脸。
宁迟钺从梦中惊坐起,划破黑暗的闪电映亮了他那张满是惊恐的苍白面容。
那一刻,蓄谋已久的毒蛇终于吐出了它的信子,引诱着它的猎物一步步走进那用好奇心编织、香气弥漫的甜蜜陷阱,它看着他捧起苹果,殷红的唇微贴悄悄露出利齿刺破了表面,新鲜的汁液淌满指尖,顺着指缝滑落于那片荒瘠的土地,潜藏于土壤之下名为罪恶与欲'望的种子破土而出,悄然滋长……
一年后,结束了全部课程的宁迟钺回国接管公司,并重新买了一栋别墅。
又是那个微凉的初秋,已经升上中考精英冲刺班的宁鸣宵背着沉重的书包面带倦意,踏着暮色走向校门。
不经意的抬眸,他突然顿住了,那人穿着简易的黑衬衫,一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十分闲适的半倚在校门边的石柱上,颈间的深蓝色白格领带被略微松开,在灰色西装裤包裹下的笔直大长腿随意交叠着,深棕色的牛津鞋轻点地面。那人的黑发似乎又剪短了些,更显干练利落,唇角向上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俊朗细腻的眉眼微弯,淡褐色的眸子含着柔光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
宁鸣宵在原地愣了几秒,满眼惊艳与欣喜,扬起笑意大步向那人跑去。这一次,他终于落入了那个结实温暖的怀抱。他感觉那人的发尾轻轻扫过他的侧脸,温热的气息落于他的脖颈与左耳间,他臊红了一张脸,便听那人磁性低沉的嗓音响于耳畔。
“我14岁的小王子,我来接你过生日了。”
一路上,宁鸣宵歪头靠着椅背,不断描摹着宁迟钺倒映在车窗上的侧颜。他小心翼翼地揣着那名为喜欢的小心思,一遍遍轻声默念,便在心底又多生出一份欢喜,仿佛只要在他身边,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再重要了。
宁迟钺带着宁鸣宵去了一家西餐厅,原因无他,仅仅只是因为这里的甜点特别好吃。他照例问了些宁鸣宵学习方面的问题便自顾自讲起了他在国外的趣事。
轻松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盘里的牛排还未吃完便被一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宁迟钺面色微愠地挂断电话,只道是工作出了些问题,匆忙将宁鸣宵送上回家的的士便驾车驶向了相反的方向。
人前时乖巧说好的宁鸣宵,再次独自站在清冷别墅的黑暗中时却忽地一阵鼻酸,两行液体就这么自眼眶滑落,沾湿前襟。
宁迟钺回国已有快三个月,两人见面的次数竟只有两次,每当自己向余叔问起他的去向,得到的回应永远都是:阿钺刚接管公司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还要应酬,宵宵能体谅一下吗?
是乖巧懂事的模样早已根深蒂固了吗?学业、事业,为什么我永远要排在所有事情的后面?就连生日这天一晚上的时间都要被剥夺吗?
电话那头依稀可闻的女声与十一岁那年在公寓撞见的那幕重叠,所有的委屈、恼怒不断冲击着宁鸣宵的神经,他猛地将书包甩到一旁大步冲进宁迟钺的房间,奔向一切罪孽轮回的伊始……
宁鸣宵不知道的是,当宁迟钺急急忙忙赶回公司已最快速度解决所有事情后便驱车赶回了别墅。他更没发现的是,别墅冰箱里放着的那个精致的蛋糕。
当晚,赶回别墅的宁迟钺为了给宁鸣宵一个惊喜,他把脚步放得格外轻。他将蛋糕从冰箱里捧了出来,又插上了蜡烛,却忽地听到二楼似乎有奇怪的声响。
他捧着蛋糕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路过宁鸣宵卧室时却奇怪地发现宁鸣宵并不在床上。
自己卧室的房门虚掩着,灯光透过缝隙落在他白色的袜子上。
“宁……啊唔……宁迟钺……”
无意识的低吟从门缝间溢出挤进宁迟钺的耳膜。宁迟钺浑身一僵,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抬起手又将门推开了一点。
浴室的玻璃门透亮的表面清晰可见的映着他的动作,他看见宁鸣宵躺在床尾,些许细碎的额发黏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微仰起头露出颈部白嫩诱人的肌肤,红色的小舌不时舔过下唇,眯起的眼尾泛着暧昧的潮红,眼角溢出的两滴液体含着暖灯摇摇欲坠……
“迟钺……”
宁迟钺如触电般收回了视线,他得用另一只手一起扶着才能防止蛋糕掉到地上,他将门重新掩好,将所有的不堪统统藏在门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下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