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朋友又一溜烟跑回了客厅。
“小祖宗您行行好?最后两口吃完了哥哥带你出去玩成不?求您了!”
最后的两大口肉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小祖宗的肚子里,宁迟钺两眼涣散地瘫痪在地,完全没留意到那双大眼睛里闪过的光。
只见那油亮的小嘴上扬,抬起油乎乎的小爪子以光速往大哥哥脸上一抹,“啪!”两眼弯弯,带着一串恶作剧成功后得意洋洋的笑声跑进厕所。
猝不及防被抹了一脸油的宁迟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那能怎么办呢,谁让那是自己的小祖宗呢?
说好的出门到底还是没出成。
原因无他,因为小祖宗不想出去。
宁迟钺一时兴起便将小朋友牵进了自己的画室。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专门买的图画书让小朋友坐在地毯上看,而自己则坐在画板前捏着一支铅笔开始画画。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一闪即逝,宁迟钺看着画纸上绘着的垂眼看书的乖巧人儿,眼中平添了几分柔和。他沉吟片刻,提笔在画纸的右下角写了一行字——
感谢相遇,我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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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缩在地毯上的小朋友依旧在津津有味地翻着手里的图画书。
宁迟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难免生出来几分逗弄之心。他从口袋里摸出奶糖,走到小朋友面前蹲下,捏着奶糖在小朋友眼前晃了晃。
小朋友疑惑地看向他。
“小宝贝儿,你觉得哥哥对你好不好?”宁迟钺眨了眨眼睛问道。
小朋友点了点头。
“那你喜不喜欢哥哥?”宁迟钺又问。
小朋友又点了点头。
“不行!哥哥想听你亲口说。”无赖的大儿童继续提着不要脸的要求。
“……喜欢。”小朋友脸颊微红,小奶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唉!”宁迟钺大大咧咧地躺在小朋友身边,盈满笑意的桃花眼与小朋友对视着“你说,哥哥跟你认识这么久了你也没想到要跟哥哥做个自我介绍是不是不太好?”
小朋友:“……”
“不如这样吧,你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哥哥也告诉你哥哥的名字,还教你怎么写,怎么样?”
小朋友轻咬下唇思考了一会儿,才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白…宵宵。”
“哥哥叫宁迟钺,你的名字是哪个宵呢?”
小朋友俊眉一皱,一本正经地答:“夜宵的宵!”
宁迟钺瞅着他那严肃认真的模样莫名有些想笑,忍俊不禁道:“你还懂什么是夜宵?是谁跟你说的夜宵的宵啊?”
“妈妈说的。”宵宵小朋友支起一只小手握成拳搁在下巴处,“妈妈喜欢吃夜宵,说我本来叫白夜宵。”
“噗嗤,你妈妈应该没告诉你,她的愿望说不定是白吃夜宵。”宁迟钺没忍住趴在地上一通笑。
白宵宵小朋友不开心了,眼泪又开始在眼眶打转,委屈巴巴地噘起了嘴:“妈妈为什么不告诉我,妈妈不要我了……”
“呼噜呼噜毛不哭。”宁迟钺连忙将人儿搂了过来,抬手抹掉他眼尾的泪,又占起了小便宜,“宵宵不如跟哥哥姓吧,哥哥疼你!”
小朋友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迟疑了一瞬便点了点头。
得逞的宁迟钺挑眉笑道:“我们宵宵知道自己名字怎么写吗?”
白宵宵点头又摇头,小声说:“写不好看。”
宁迟钺笑意渐深:“那宵宵晚饭多吃一点,吃完哥哥教你写好不好?”
笑容又从新回到了那天真稚气的脸上:“嗯!”
晚饭后,他们一起来到书房。
宁迟钺将他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双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柔软的发尾随着小脑袋转动扫过温热的颈窝。
大手包裹着小手握紧笔,带着他一笔一划地在白纸上写下了“白宵宵”与“宁迟钺”六个大字。
后来,每当宁鸣宵回忆起刚被宁迟钺带回家那年的时光,唯一能想起的就是这样一个夜晚。
昏黄的暖灯将两人笼在其中,笔尖与纸张相触发出的沙沙声散进了夜空里,耳边是那人低缓柔和的嗓音,逐字轻念,似山涧清源裹着花香、携着莺鸣汩汩沁入心底。
他还记得,那人呼在他耳边的温度;他还记得,他无意间侧过头撞见的是那人专注的侧脸与盛满点点星光的双眸;他还记得,那人握着他的手在纸上写下“宁迟钺”三个字时的力度。
而那三个字,以一种潇洒决绝的姿态,写进了他的余生,牢牢地刻在了他的骨肉上,这一烙就是数十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