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厚脸皮打完这一条,就不敢看手机了。心里又害怕又期待地对方会如何答复,他心里碎碎念,觉得自己说话还算得体。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过了很久,郑珏脑子被风吹得心里开始后悔。他会不会太唐突了?
他紧张地坐在凳子上抖腿。服务员过来收拾餐桌,看了他好几眼,他又点了一小瓶江小白,就着凉爽的夏风一起喝。等他喝了将近半瓶,何毓文回他了,寥寥几个字:
“位置发我。”
郑珏一愣,随即立刻欢天喜地地发了他的位置。二十六岁的一颗心,还能像刚谈恋爱暧昧期时怦怦乱跳。他深呼吸,试图压下躁动的心情,但在他体内的酒精开始不安分。他一站起来,脑子里全是小星星打架。
他喝完最后一口江小白,得意洋洋地走到路口。何毓文还问了他的电话号码,他缩着肩膀站了一会儿,手机嗡嗡地响了。
电话那头的何毓文:“你在哪?”
郑珏甜滋滋地回答:“我在旁边的红绿灯那儿。”
何毓文迅速掐掉电话。开车怎么能打电话呢。
郑珏的眼睛在那辆熟悉的迈巴赫打着灯缓缓出现在他眼前,变得亮晶晶,何毓文把车子停在他前面,摇下车窗淡淡地说:
“上车。”
郑珏“哎”应了一声,在副驾驶和后座犹豫了一下,死皮赖脸地钻进副驾驶。乖乖地系上安全带,一本正经地直视前方。
倒是何毓文,没急着发动汽车。他从后视镜瞟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郑珏,不动声色地问,“喝酒了?”
郑珏点头。
他闻到空气中的酒精味道,皱了皱眉。他发动车子,车子安静的,没放音乐,也没有广播。夜晚,喧哗的街道,璀璨的霓虹灯,把深蓝色的天都照得有些亮。郑珏有点心虚,但又找不到别的借口想让何毓文来接他,便破罐子破摔地想,说谎就说谎吧。
何毓文做什么事情,都无比专注的样子,漂亮修长的指节,搭在方向盘。遇到红灯时,便很轻地一下又一下等待地敲打。即使俩人没有交谈,郑珏依旧被身旁这人无声的魅力征服得快半死。他没喝醉。
到了小区,停车,郑珏不舍地从车子钻出来,他走在前面,那人便跟在他身后。他连走路都不会走了。楼道的感应灯一亮,两道影子摇曳在一起,两人却疏离又沉默。郑珏有无数次想说话又咽回肚子里,一开口,又闭上了嘴巴。他走得很慢,男人也走得很慢,相隔了几步楼梯,郑珏却觉得是两人最近的距离。
快走到他家时,郑珏故意脚滑,往后踉跄了一下,何毓文地从背后扶住了他。他抓住男人的衣服,仰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什么都没有,他拼命挤出一点点泪水,眼眶变得酸痛,浮上水汽,乖顺,又阴险地抱歉:
“不好意思啊。”
他立刻站好,何毓文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失望地站在他家门口,掏钥匙开门,锯齿和锁孔接触的一刻,何毓文的脚步声慢慢消失。
他心灰意冷地进门,锁门,很不爽地撇了撇嘴,甩掉鞋子,走到浴室前,细细打量着镜子中的郑珏。黑色的头发,五官算得上清秀。他捏了捏脸颊,龇牙做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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