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你自己进去吧。”医生将他带到了病房门口：“注意一下时间。”他说完，身后就传来了护士长的声音：“周主任，下面有病人找你。说预约了。”

“马上来！”他对着桑叶点头示意，很快就离开了。

桑叶推门进去，拦在他面前的是一堵玻璃半墙。黎渊站在靠右的地方，正在卷塑料百叶窗的窗帘。他看到桑叶进来，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隔着玻璃，听着有些失真。

“做完笔录了，过来看看你。”桑叶把脸贴在玻璃上，似乎这样能更近的看清楚黎渊：“你怎么样？我刚才听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

“你听他胡扯。”黎渊嗤笑道：“乱七八糟什么仪器都往身上套……”他抬了抬手，手腕上还绑着一个黑色的传感器：“他们新买的设备，身体状况的检测仪，会定时给终端发送诊断报告，一旦出现问题马上就会报警。终端貌似在刚才给我做检查的医生身上。周医生吧，我有看名牌。”

“还挺高科技的。”桑叶仔细打量着这个黑色的机器：“说起来就是因为什么都查不出来才要隔离观察啊，因为什么都不知道。”

黎渊：……

他少见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岔开了话题：“说起来，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他是被直接带来医院的，对之后的事情都不是很清楚。

“姓魏的肯定得进去没跑了，另外那个在逃的太子爷他们也找人去追了，据羿君说只要抓到了，就往死里判。”桑叶耸了耸肩：“沈主任还在到处找律师周旋，不过根据她现场的表现来看，那边判断她会有包庇的倾向，所以其实也派了人监视他。罗那边可能会被遣返回国，政治问题很复杂嘛，不过这辈子应该是没可能再来了。”

“对了，荆阳在大楼里来找我们的路上好像被羿君那边的人打晕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这边都结束了，他还蛮不开心的。”

黎渊挑眉：“那羿君呢？”

“嗯……”桑叶摸着下巴：“他好像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事情，说要去沸城出差两天。走的挺急的，现在应该已经上火车了。”

“沸城……这样啊……他们这行还挺辛苦的……”

“同感。”桑叶点头，颇有感触：“听说那个姓严的大叔这次还吃了一个处分呢。”

“吃处分了？”黎渊有些吃惊：“为什么？你这消息哪儿来的？羿君告诉你的？”

“没有没有。”桑叶连连否认：“我刚才上楼的时候正好碰到有两个警察下楼，跟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两句而已。”

黎渊皱起眉，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他双手抱臂，下意识的屈起食指开始手臂上敲击。在稍作思考之后，他问道：“魏高术嘴里说的那两个女人，找到了吗？”

“这个倒是听说了。”桑叶回忆道：“那个队长和羿君在魏高术说的地方找到了那两个人，不过好像因为多日没有进食又被反锁在别墅里，已经饿死了。之前魏高术说的那番话好像也被当成了受到惊吓之后的胡言乱语。他的律师准备用这个理由让他做精神鉴定。如果检测出有精神问题的话他的判决可能会因此发生改变。全看法院怎么判了……说起来其实他是精神病的可能性并不低，”

黎渊突然笑眯眯地看着他。

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桑叶本来连贯的句子也变得磕磕巴巴起来：“所、所以……额，我的意思就是，那个……我是说，如果魏高术真的精神有问题，那他对试剂的说法说不定也是乱讲的！所以你只是例行隔离而已，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

“我知道。”黎渊伸出手，温柔的描绘着桑叶凑近玻璃的脸：“我都知道。”

桑叶轻轻吸了一口凉气，声音细若蚊蝇：“你在做什么。”他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烫，仰头想要远离玻璃墙面。

“别动。”黎渊制止他：“……谢谢你为我担心，不过我应该没事。”他似乎很高兴，他的手掌贴在玻璃窗上，额头隔着玻璃和桑叶的额头相抵，四目相对：“我很高兴，很少有人会这么担心我。不如说你应该是第一个。”

“什……胡说什么！不是还有你的父母吗！我怎么说也应该排在第三个吧！”桑叶慌张失措的反驳，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惊人的话语。

“哦？第三个啊？”黎渊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这么有自信？”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桑叶头上开始冒汗，脸色也越来越红。

黎渊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家的情况还挺……嗯！所以不用在意的把他们排除掉吧！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不是！别随便排除啊！他们是你的父母吧？！

桑叶在心里尖叫，他有些手足无措，眼神也四处乱飘。

“接下来……”黎渊有些玩上瘾，他不依不饶的还想继续说什么。

“接、接下来要去楼下看解雨景！左医生好像要和沈红梅做一些工作上的交接，我探望完解雨景之后就去酒店把那份研究报告给他！就算魏高术没有撒谎，只要有这份资料，相信左医生很快就能研究出对应治疗的药物！！”桑叶紧张的闭着眼睛大喊。

黎渊闭上了嘴。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默，桑叶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黎渊已经站直了身体，离开了玻璃半墙前。他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桑叶有些后知后觉，黎渊对左医生的态度是不是太恶劣了？有种水火不容的感觉。

“原来你就这么放在行李箱里吗？我还以为按照你的重视程度会找个很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呢，或者直接从什么加密网盘下载。”黎渊缴械投降，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沿着桑叶的话题问了下去。

“网盘什么的，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太容易破解啦，反而不安全。不如说现在这种全信息的时代纸质版的文档才是最安全的吧？”桑叶说的头头是道：“当然不可能大大咧咧的藏在行李箱里啦，你忘了魏高术他们去翻过我们的房间了吗？”他顿了一下，觉得这句话好像夹杂了一点别的意思：“如果我放在行李箱里不是很快就会被发现吗？”

他有些得意：“我藏在席梦思里面了，把拉链拉开，文件塞在夹层里。怎么样，想不到吧？”

黎渊有些哭笑不得：“的确是没想到，你还挺会藏东西的。不过就这么直接了当的说了真的好吗？”

“没关系的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而且魏高术已经被关了，也没有人会打这东西的注意了……”

“说起来，”黎渊突然问道：“你当时直接把报告拿出来让大家研究的话不是更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