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子都一把扯过裘少衡的领子，顾不得两人这是在公共场合，直接吼道，“你把严涵怎么了？”

“我把他怎么了？是他差点杀了我。”裘少衡意味深长地看了商子都一眼，好似在端详着一个无药可救的人，可究竟是谁无药可救却没人能衡量。

“这符是最普通的镇鬼符，杀不死他。再说了真有个鬼在我还不能防着点吗？”说完，裘少衡推开了商子都的手，跟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往前台走去了，“这次就我请了。”

商子都没理由去拦裘少衡，他让这件事愈演愈烈，可他却是当中撇的最干净的人。

巷子里落起了雪花，闹市纷繁杂乱的灯光印在每一片晶体上，折射出光怪陆离的异象。

商子都独自走在B大的林荫道上，濯园就在B大东门对街，走到路的尽头便到了东门。这条平时热闹非凡的小路此刻却冷清异常。

来因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阻断了这份沉寂。

来因坐在电梯旁忍了十分钟，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那阵疼痛竟然就这样挺过去了，虽然不疼了，但他还是无力抬起手来，更别说站起来离开这个地方了，不过他该庆幸赵胜景没有晚上出去遛弯的爱好，不然以这人处理情敌的方式说不定上来就给自己一刀。

一好转来因立即回拨了过去，这时候他也没必要急着赶去小酒馆，被这该死的命格耽搁了半把个小时，商子都要是有事，估计这会儿都凉了。

所幸，提示音响了两声之后对方就接了起来，是那个他想听到的声音。

“商子都，你没事吧？”

商子都说：“我没事，因哥。但严涵变成厉鬼了。”

“我猜到了，赵胜景家里早就贴满了镇鬼符，是用来防严涵的。我们都被裘少衡利用了。”来因扶着墙站了起来，再次按下了电梯，说道：“天师不能干涉普通鬼魂的去留，但是却可以直接超度或者镇压厉鬼，所以不管裘少衡去找哪个天师都动不了严涵，可严涵成了厉鬼就要另当别论了。裘少衡今天说的所有话都是有目的地在激怒严涵，等严涵变成厉鬼他就能找人超度永绝后患了。”

事到如今商子都已经对裘少衡这个人麻木了，一个心思缜密的疯子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见商子都不答，来因继续说了下去：“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情，赵胜景家的符是张二狗画的，我认得出二狗的笔迹，二狗大概是不知情的，我等会儿通知他一声，让他别管这事儿了。”

来因说一两句还好，话说多了商子都很快就听出来他状态有点不大对劲，“因哥，你说话怎么喘得这么厉害，身体不舒服吗？”

命格的事情来因并不想告诉商子都，就算来因再不认命，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法和商子都走到最后，在仅剩的时间里他希望商子都记住他一辈子。虽然这对不知情的商子都来说是不公平的，但来因舍不得，他才和商子都在一起没多久，他还没活够，可他却要死了。

“没事儿，刚刚跑了一段路，我在家等你，回来聊。”来因立即挂了电话，说的越多漏洞越多，听久了商子都就能知道他这不是跑累的，而是真的有气无力。

雪还是不停地下着，原本稀疏的小雪花越发地密集，像一张朦胧的屏障，遮掩了万物最真实的表象。

来因打了个车，虽然星洲和濯园都在B大附近，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隔得远着呢。商子都比来因先回到家里，来因还没按下那串简单的密码，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来因苍白虚弱的面容就这样完全呈现在了商子都眼前，一瞬间来因之前的解释全被商子都抛在了脑后，来因一点都不好。商子都从没见过来因如此病态的样子，他摸了摸来因冰凉的脸颊，说：“因哥，你真的没事吗？”

“是外头太冷了，冻的。”来因拢紧了他的羽绒衣，推着商子都进屋了。说辞他早就想好了，这场大雪确实掩盖了许多东西，见得了人的见不得人的一概都被埋在了深处。

虽然商子都并没有起疑，但还是他强硬地把来因塞到了沙发里，给来因披上了羊毛毯，“坐着别动，我给你熬个姜汤。”说罢，他撂下来因一个人跑去厨房捣鼓了。

来因被商子都一通惯，整个人都矫情了起来，扯着毯子说：“我不喜欢生姜。”

“我保证处理得没有一点姜味。”商子都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过来。

十分钟后，来大爷顺利喝上了商大厨给他熬的爱心姜汤。果真像大厨说的那样，闻不出丝毫的姜味，喝上去还有点像柠檬茶，浓郁而不甜腻，热得人浑身发烫。

明明是姜汤，来因却有种喝酒上头的感觉，他顺手摸了摸靠着沙发扶手蹲在一旁的商子都，这场景活像个给大型犬顺毛的现场。

商子都问：“味道怎么样？”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话是这么说，但来因没有把手中的马克杯递过去，而是抓住商子都的衣领直接吻了上去。

姜丝被商子都处理过，已经没了那股刺鼻的味道，连在试味时都是一闪而过的，但此刻姜汤的味道好像被无限地放大了，每一丝调味料都能被味蕾捕捉到。

姜汤的味道在动情的吻中冲淡了，两人才慢慢地分开。

商子都摸了摸自己的下唇，说：“好像太甜了。”

“哪有，还不是我嘴甜。”来因说。

客厅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笑声，那是没有顾虑彻底放松的笑声，吹散了这一日所有的负面情绪，他们不需要去想已经失控的局面，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们彼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