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明进了府就让人把几位夫人和少爷都请到了练功场,楚禾如何能拦得住,拦腰抱住岳明不让他去,也都被拨开到一边。他急的掉下来了,他在怕。如何能不怕,几位夫人的母家个个单拎出来都够跟义父分庭抗礼的,他们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旦义父对哪个夫人不好,她们哭着回母家,第二天就会有人来为她们做主,所以义父为了均衡自己的势力,从来不会过分的对她们不好。自己只是一个义父捡来的野娃娃,能够受义父疼爱已经是求也求不来的福气了,如果因为自己而让义父惹到他们不快,以致后来对义父不利,那他宁死也不肯。
几个夫人都到了练功场,袁靳看到楚禾衣衫不整的在旁边,眼睛一垂就猜到了大概,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规矩的站在一边。
蒋文义还没看清事实,娇嗔的道:“哎哟,将军这么大阵仗把我们都叫来是要干嘛呀?”
岳明一句废话也不想多说,一把掀掉楚禾身上披着的衣服,楚禾惊叫出声,岳明扳过他的身子,指着他身上一处触目惊心的烫伤,问道:“这是谁烫的?”
这样一来他们都知道岳明叫他们来的原因了,当即都纷纷垂首听训,不敢言语了。岳博见大家都很严肃紧张,他也不敢承认了,也跟着低头不说话。
岳明的视线将他们扫了一圈,道:“每问一次,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现在不说,事后我调查出来了,自己承担任何后果。”
岳博偷偷瞄了一眼蒋文义,蒋文义心里也犯怵了,慌张的眼珠子乱瞟。
“我再问一遍,这是谁烫的?”岳明此时的脸色阴沉的如同地狱索命的修罗,此时任何人都开不得玩笑,都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似的。
岳博还是怯怯的道:“我……”
岳明扭头对苏牧道:“记上,谁打的,为何要打,一字不落。”
“是。”苏牧拿出纸笔来,几笔几画写了上去。
“原因。”岳明死死的盯着岳博,盯的岳博极其不自然,手脚都无措起来,眼神四处乱飘,“他对孩儿不敬,他的书本丢了,他就来偷孩儿的用,被孩儿逮着了,还死不承认,孩儿这才小小的惩戒了一下……”
可是说着说着就觉得憋屈,不过是一个下贱玩意儿罢了,就是我烫的又怎么了?至于这么一字一句的逼问?我是将军的正统后裔,他是什么东西?打他还算是看得起他呢……
岳明点头,就没有了下文,指向了另一处伤口:“这里是谁打的?”
岳博本以为逃不过一顿责罚的,没想到这就没下文了,当即心里就雀跃了,心想到底是亲生的嘛,那种野种如何能跟我们比,当下承认也大方起来了。
几位少爷和夫人均有份,就连柳崇清这种温和不惹事的女人,都被逼的推搡他两下才算,更别提别人了。
待到所有伤口都问出个所以然来,岳明才捡起地上的衣服给他披上,楚禾连动都不敢动,一方面是怕义父发怒,另一方面也怕义父如果做得太过,她们的母家会对义父不利。
岳明接过苏牧手中的单子看,一遍一遍的扫过,每种刑罚,每个人,为何要打他。可是他看到的所有的原因都可以总结为两个字,无因,蹩脚的理由他不至于傻傻的相信,所有的说词都只是一块遮羞布罢了。
楚禾身上的伤,他其实并不陌生,他常年跟刑罚打交道,什么刑具能留下什么伤痕他心里清楚,他甚至可以通过这张纸回想到他当初是如何辗转受刑的。被夹棍夹的腿受重伤不能走,伏在自己潮湿的被窝上流眼泪,迷迷糊糊地叫义父;被拖出去吊起来抽鞭子;满脸的伤口让他浸盐水,伤还没好就要起来干活儿……怕他真死了让大夫去给他看看,大夫却知道他不受宠,只开了张廉价的药单,讨好的递上去,然后那人心领神会的多赏了一锭银子……
岳明清了清嗓子,道:“现在所有的单子都已经出来了,还有些我看不见的伤,就让你们逃过去了,楚禾老实,不肯跟我交代,这才拉了你们过来。我向来倡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人对楚禾做的刑罚,谁人自己承受一遭,这事就算扯平了。”
顿时一阵哗然,几人都开始不安起来,岳明不管他们那么多,只对苏牧道:“去抬了刑具过来。”
“是。”苏牧躬身退下。
瞧见这架势,他们这几个儿子不死也得脱层皮,尤其是岳博,恐怕大半条命都会没了,蒋文义当即就惊慌了:“将军,这事都已经过去了,再追究不合适了吧……”
“有什么不合适?”岳明直直的瞪着她,蒋文义冒着冷汗,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他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他对楚禾做过的那些行径,如果施加到自己身上来,他会想一死了之。
刑具很快就搬来了,岳明从轻到重一个个的罚过去,几位少爷被扒了衣服趴在长凳上,教训的皮开肉绽,眼泪血珠混合着一起落下来,整个练功场充斥着他们哀嚎的声音。
几位夫人心疼的要命,也没胆子叫住手,心里都有些微微的怨恨岳明的心狠手辣,对待自己的儿子也如此不留情面,但也更恨楚禾的存在,不过是个下贱东西,如何抵得过这么多人为他付出代价。
蒋文义看到他们几个被打的半死不活,不由得心里没底起来,他们尚且如此,岳博该是承受怎样的折磨?
几个少爷被责罚完了,还要撑着跪下谢恩,以及和楚禾道歉,眼底的阴狠和戾气都掩饰不住的流露出来,目光似乎要在楚禾身上剜出无数血洞出来。
轮到岳博了,他看到请来了无数的刑具,细软而恐怖的鞭子;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黄铜棍;烧的通红的烙铁;两只长的钉子;手臂般粗细的夹棍;实打实的庭杖;钉了钢钉的木板;嵌了刀片的蟒鞭……
光看着已经足够恐怖,岳博甚至吓得尿了裤子,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的跪下拽着蒋文义的衣袖:“娘……娘……您帮孩儿求求情……这么多刑罚下来,孩儿活不了了……孩儿会疼死的……”
蒋文义心疼的搂住岳博的身子,回身看向岳明,岳明只是面无表情,此事避无可避。
楚禾怯怯的扯了扯岳明的衣角,岳明看了他一眼,楚禾的眼神分明在说:就这样算了吧,不要再继续了。可是他做不到,他一定要让所有人都尝到等同的滋味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