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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叹叔侄十指连心 春堂阿阳遍地红莲绽(上)(2/2)

孙枭差点喷出口中茶水:“……难不成是邪神降世?”

“是那祸害倒好,祸害别人去……可堪堪是给自己带来灾祸,那就不好办了。”离凡渊想起小常笑那时不过几岁光景,还跟现在一样大,在邪火中哭着喊着要离凡渊杀了他,不由得鼻尖一酸,苦水在眼眶打转,差点哭出声来,孙枭看着不知所措。

“你看他现在才这么点大,都是命数……一辈子都这样倒也好,我还有好几个千年万年可以照顾他呢,不急。”孙枭觉得他说这话时恍然老去了,轮廓看不甚清,听那声音都觉得说话人苍老了一番。

孙枭突然可怜起离常笑来:“他是永远都那样了吗……永远像个孩子一样?”

离凡渊:“谁知道呢。”突如其来的劫数能让他三百年不变样貌,也可以使他一朝老去,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孙枭日有所思:那他要是正常起来,该是什么样子呢?可他没问出口,他觉得这实在是没必要问的一件事。

孙枭又问:“他的坏脾气该不会是你们给惯出来的吧,这跟他天生命苦有什么关系?”

离凡渊嘴角轻轻上扬:“嗯,这么说也行,全族人都宠着他,都惯着他,活生生给惯成了一个大小姐似的。”

孙枭:“……”离常笑自幼便像是个闷葫芦,受了不少常人无法想象的罪,偏偏还能活下来,也亏得这个当爹的没有狠下心去,而是选择看着他受尽折磨,一点点把他原本温柔的气性消磨殆尽,养成了个笼中猛兽,听离凡渊的口气,这猛兽稍不注意还会吃人,难驯服得很。

末了离开天权岛,孙枭一回到春堂殿中便合衣躺下,颇有些消极怠工的意思,想也不想,那要命的红木头往那儿一搁,便是个折磨人的妖物,生生让孙枭夜里不得入寐。他只碰过一次,琴弦在他指上留的绯红的痕仍在,当时是极疼的,过后什么感觉都没有,直到今天,他才好好地瞧了瞧这痕迹——红痕盘曲在伤口上,把伤口覆盖地严严实实,光滑平整,看不出曾经受过伤,倒像是带了些许痞气的刺青。

孙枭枕着一只手臂,把另外一只手放在烛光前端详了那么一阵,忽地品出一点风流的味道,中指微屈起,与拇指衔在一起,其余手指皆笔直地微翘起弧度来,再前后左右地一纳,一撇,烛光不甚明朗,铺天盖地地罩在他身上,平白让他多了些女流的体态。

孙枭噗嗤一声笑了,这副玉体跟以往那破风箱一比,简直就是他白捡到的宝,随你怎么折腾,就是千刀万剐也能当刺青一样玩玩,孙枭自恃神气,翻身下床,来到玉衡琴面前。

琴依旧被长袋束缚,待全然解开,一本薄薄的琴谱掉落到他脚边——上书“玉衡琴法心诀”几个字,在小师侄那里也没算白待,孙枭一眼瞧见,开口道出这几个字,复又翻开看了看,琴谱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看不懂的符号标记。这下又把他那点自信消磨了,难不成还有他不曾见过的文字?再翻来覆去地浏览一遍,孙枭终于确定这是一本他看不懂的古物了,顿时兴味索然,索性扔到一边去了。

再看那琴,还是那般红木琴身,流苏乱坠,九弦紧绷,仿佛随时准备断裂开来,招呼到孙枭韶秀的脸上去。孙枭嘀咕着:“乖乖,让我摸一下,就一下。”说话间,不知琴何时自弹起几阙音,化作一柄肉眼可见的流光朝孙枭手上弹来。电光石火间,孙枭被那邪乎的灵力震飞老远,狠狠坠地,砸倒了一橱书柜。孙枭顿时感觉五内俱焚,艰难伸手看着那口子流出汩汩鲜血,还没滴落下去,就在一片光影中化作红莲花瓣,手心里俨然是一块红莲模样的痕迹。顺着红莲掉落拂过白袖,孙枭发现下半截袖子竟不翼而飞了,倒成了活生生一断袖?

孙枭哪里还敢碰它,手掌撑住地板,好不容易才坐起身来。忽觉一阵风吹来,他望见风口处那小小的身影,不由得一惊:“这么快就给我送来了?”

离常笑手里提着只金笼子,一只黑尾翠翼的小鸟搁里边儿蹦跶着。他朝孙枭点点头,旋即走了进来。

离常笑眼睛亮极了,从孙枭的角度看过去,有一瞬间是泛着绿光的:“你又不和它熟识,它没办法一时间接受你。”

孙枭揉了揉屁股肉,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它说的?”

离常笑:“心诚,物灵;不诚,遭噬。”离常笑矮冬瓜一个,咬文嚼字地颇有几分儒雅的气质。孙枭仔细琢磨了下,不明白他说的是哪些字。

继而又听到离常笑不带语气的一句:“簪子歪了。”

孙枭这才觉得头上歪歪斜斜地,施重有些不平衡,遂胡乱地将簪子一抽,任随一头乌黑的长发洋洋洒洒滑落,他不紧不慢地说:“你说的对,但我有什么办法?还不如叫我在那地狱……师父为什么要截断我的轮回路,要是不在这里耽搁,说不定我早就见到爹娘了……”

他的脸上没有过于硬朗的轮廓,反而是趋于女流之辈的柔美线条,白衣宽大,把他不壮实的躯干给囫囵罩住,倒像是个楼里不正经的兔儿爷,随时随地要教小常笑搂在怀里,好一阵缠绵缱绻……

末了,离常笑不曾看他一眼,这实在是有损七星屿的风范,不成体统,乾虚老祖要知道了定要好生数落他一番。离常笑只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学他。然后目光扫到被他扔在地上的琴谱,旋即捡起,翻阅两下,立即下定论:“照这个弹。”

孙枭委屈摇头道:“看不懂。”

离常笑径自坐下:“我教你。”谁知那白嫩的手刚碰到琴弦,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离常笑:“……”幸亏他灵力修为高出常人几倍,不至于被无情地弹飞。

孙枭立马将他抱离案前:“你别碰,我来就是了。”离常笑的衣服不偏不倚勾到了桌角,又被孙枭狠狠一拉扯,差点给他勾坏了,离常笑想不明白,这人哪来那么大力气来抱他?孙枭看起来没有几两肉,但总是个大他的人,抱起小常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孙枭怕小常笑在自己这里有什么闪失,那老父亲离凡渊肯定要跟他拼命,所以更是把这孩儿看得比自己都重要。

末了,离常笑坐在他腿上,高度刚刚好够他够着琴弦。孙枭再三警告:“你就把着我的手教我,千万别碰它!”

离常笑望着这手,搭上去囫囵答道:“哦。”屁股又不自觉地往前挪了挪——孙枭的长发都遮过他额前,扫到他视线了,可前胸抵着桌案,硌得他喘不过气来……离常笑也不知窘迫,再往后面挪了几寸。

孙枭:“……”

开始时,孙枭尽量忍住疼,血顶多滴到琴上,立刻就会变异,离常笑没有注意到他手指的变化,一面饱提真元替他挡下凛冽的琴锋,一面翻看琴弦,掌控这他的手指头的力道与方位。孙枭疼地几乎昏厥,都说十指连心,他咬着牙任凭离常笑操使着双手,心里苦楚道不尽然。

离常笑牵起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时,蓦地,离常笑被一滴鲜艳的血溅到了,那颗血珠弹到他衣服上,玄衣上立刻出现了一片红花,他这才后知后觉,琴上何时多出了一片片红莲花瓣,忽觉不妙的他扭过头,看到孙枭额前已然被冷汗覆盖,没有血色的唇下牙关紧咬,状似十分痛苦。“孙枭!”他喊。

孙枭睁开朦胧的眼睛,眼底泛起一层水光来,他说:“师叔没事……你继续。”然后身体微微朝前倾去,吹掉那些艳俗的红。

离常笑忽然觉得他有些正经之处了,手里没有停下,把那琴谱翻了篇,继续弹下去。

红色。

漫天席卷而来。

快丧失浑身仅剩的力气了,孙枭抓不住垂下的藤蔓。

风里都是那叫嚣似的琴声,似乎要割去他的双耳,周身无比刺痛……

孙枭突然挣脱梦魇,末了,不知何时坐起,才后知后觉这是个梦。

孙枭环视四周——简直遍地开花!看来离常笑是没有要等他醒来的意思,在床边留了杯水便走了。他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床上来的,好像在弹琴的时候自己无端昏厥了。孙枭简直想对着镜子朝自己破口大骂:连个小屁孩都比你强!怎么什么都要仰仗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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