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乐清瑶的五官狰狞起来,她猛然站起身来,压低了声音嘶吼道,“当年我以为露儿是我们的孩子,所以就忍受这种种不堪嫁给了他,他带着我去了蝴蝶谷,我在那里住不习惯,两三年后才摸清了出谷的路,就带着露儿逃了出来,那时候露儿还小才三岁多,我们回到顾州,一直到她七岁左右,花仲卿又再次找上门来,要我跟他回去,我不肯,他要将露儿带走,我更是不肯,我说露儿是御之的女儿,你凭什么带走?他却笑着说,露儿就是他的孩子,因为露儿的背后有着他们家族独有的一种朱色暗花胎记,我起初不信,后来给露儿洗澡的时候发现了,她身上的胎记与花仲卿身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王御之感觉到一股寒意将自己包裹起来,头顶处像是打了一个闷雷,击的自己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露儿怎么会不是他的女儿呢?她开朗的性格与他年轻时几乎如出一辙,以及她的制毒天赋,就连她的一颦一笑都藏着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她怎么可能不是?!王御之内心不断地否决着乐清瑶的说法。
“看到那些胎记,我就想起花仲卿对我所做的一切,他毁了我的一生,所以……”
“所以你就嫌弃她了?你就在大冬天将她遗弃在街上?”王御之想起乐扶露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便升起一股怒火,他满眼含泪地斥责道,“你那样做与花仲卿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区别?就算她的生父是花仲卿,但你不要忘了她也是你的女儿,你知不知道要是没有好心人收留她,那天晚上她就会被冻死街头!你是个母亲,为何要那么对待自己的女儿!”想到乐扶露的惨死,王御之内心的悲伤便汹涌而至。
“我恨他!我恨他!所有跟他相关的我都不想要,包括那个群殴亲手养育了七年的女儿!”乐清瑶转过身直面着王御之,“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你……”王御之实在不知该说什么,看着她那张憔悴的脸,他的心一阵生疼。
乐清瑶的泪水不断地滚落下来,她木然地坐了下来,良久才说道,“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我做错了,这么多年以来,我也常常会梦见她,梦见她七岁的样子,梦见她站在我的床边,声色俱厉的质问我,当年为什么将她抛弃……”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你看我,现在已经遭到了报应。我的整个清源山庄毁于一旦了,还我的儿子儿媳,以及年幼的孙儿,那些无辜的丫鬟仆人们……”
王御之再也说不出半句指着她的话来,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她的话。
“如果说这就是报应,可为何不直接报应到我的头上?他们都是无辜的……”乐清瑶伏案痛哭,一声声令人心碎。
听着她的哭声,王御之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整个人只剩下了一具躯壳,呆呆地站在她身边。
良久之后,乐清瑶抽泣着抬起头来,转身背对着他说道,“你走吧,我知道今日你来也只是想替她问个公道,现在你也知道了,她也看到了我的下场,相信她会走的很安心的。你的心愿应该也已经了结了。”
王御之想起当初在蝴蝶谷,花仲卿临死之前的表情,他说,“王御之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秘密了。”那时候他以为那个秘密就是露儿是他的女儿,现在他才终于明白那个秘密的真正含义。可那又怎样?在他心里露儿永远都是他的女儿。
王御之自得知乐志清的存在后,便明白他和乐清瑶再也不可能破镜重圆了,因此也收了多年的心,此刻虽然看着她依旧心疼如刀绞,但还是决定要离开,站在她身后轻声说了一句:“清瑶,你好好保重,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去京城竹月台寻我。”说罢转身往外走去。
乐清瑶闻言急忙起身追了出去,“你等等!你说你现在在竹月台,可是天机阁的竹月台?”
王御之站在了门口,“是的。”
乐清瑶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张白色的绢布,递给了他,“这是在清源山庄的废墟上捡到的,上面只有‘竹月台’三个字,我看不明白,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拿回去给天机阁的诸位执事研究吧。”
王御之诧异地接过那张绢布,打开来看,这绢布一尺见方,像姑娘用的手绢。只见左侧的边角处用红色的丝线绣着三个大字“竹月台”,其他地方皆是一片空白,这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