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澈猛然睁开眼睛,“对了,今日唐先生还要在仙女湖作法呢。我得去看看。”说罢翻身坐起,迅速穿好了衣服。
钟离韵一把拉住他,“我也想去看看。”
柳子澈因念这雨天寒气重原想拒绝,却又听她说道,“我前两日做的怪梦中,曾梦见过那一幕,我想去看看,带我去吧?”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很酥软,令他不容拒绝,柳子澈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
夫妻二人起床洗漱之后,下了楼,大堂里冷清的很,就连几个平时很勤快的小伙计也不在,二人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小二,命他熬了点粥,吃完之后一同出门了。
这一日的温度似乎比前几日都冷。
出了门钟离韵不禁颤抖起来,立刻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今日这温度与初冬有的一拼了,这哪里还是夏天,分明就是冬天。”
柳子澈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也许老天爷也知道今天要做一场法了,故而考验人们。”
他的手比她的要暖些,钟离韵的手被他紧紧地握住,感觉不到寒冷了,“我总觉唐大师并非凡俗中人,诸多事他有时候的见解与这个时代大径相庭。”钟离韵虽与这位唐大师并不熟悉,但听过他的一些见解,有时觉得那样的见解仿佛与自己是同样的人。
二人说着话慢慢悠悠地来到了仙女湖畔,当时唐宗炫正在聚精会神的给梁福友作法,二人站在一旁敛声屏气地看着。
钟离韵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眼前似乎看见了梦中的那个场景,她挣脱了柳子澈的手,指着自己的正前方说道,“那边是不是有一株垂柳?”
柳子澈顺着的她的手指看见了那一棵垂柳树,不禁震惊道,“韵儿,你看见了?”
“不,我曾在梦里见过。”钟离韵摇了摇头。“这前面就是仙女湖了,湖水像是一块蓝色的宝石,周围青草地上野花盛开,灵鸟飞过。”
柳子澈听着她叙述那梦中的情景,不禁笑了,再次牵起她的手,“周围草地不假,但是没有野花,也没有灵鸟。”
钟离韵喃喃道,“会有的。”
时光一寸寸的流逝了,唐宗炫做好法事之后,满意地深吸了一口气,“梁大人,此次祭天也是你命数中必经的一劫,此劫之后你将超脱世俗之外。化为神明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一方百姓。”
梁福友感觉神清气爽,整个身体像是被抽去了重要的东西,轻飘飘的,他目光悠远淡然一笑,“做不做神明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要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柳子澈牵着钟离韵走到二人面前,对梁福友拱手一礼,由衷说道,“梁大人今日之举若是圣上得知,必定会深感欣慰,百姓得知必定会感念大人之功德。”
“王爷不必抬举下官,莫说是下官,只要是心系百姓的任何一位,也都不会逃避的。”
唐宗炫抬头看了看天,只见远处的天际闪过一丝亮光,接着便落下来一道惊雷,雨瞬间便大了一些。唐宗炫的脸上露出一丝讶然,“天色有异,但愿不要生出不测。”他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唐大师,您看这天……”梁福友和柳子澈也都意识到一丝不同寻常。
唐宗炫淡然道,“无妨,不过是寻常变化而已。”
冷风吹过,几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钟离韵轻轻地拍了拍柳子澈的手,“远处似乎有很多人的脚步声,你们听见了吗?”
众人回过头去,果然看见许多人正在往这边赶。唐宗炫道,“是城中的百姓们来为梁大人送行了。”
不多时许多百姓都涌到了仙女湖畔,他们双眸中凝聚着泪水,口中喃喃而语:“梁大人……”
梁福友动容地走上前去,“诸位不要哭,这雨灾马上就要过去了。天很快就晴了。”
“可是大人您……”
“这是我的劫数,无法更改,临死之前能为你们做件事情,也是我梁某人的荣幸。”梁福友的目光扫过众人,转过头看了一眼唐宗炫。
“梁大人……”众人为之动容,全部围了过来。
梁福友也着实不舍,双眸落下泪来,“大家保重。”
巳时很快到了。
梁福友决然转身,大步奔向仙女湖,没有任何犹豫的纵身一跃,跳下了湖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