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收拾著背包,就聽到易汀那狐群狗黨們嬉笑著說你幹嘛啊吵鬧的往我這邊看,然後他說了聲有事就跟他們道別,往我的方向走了過來,然後落坐在我身旁的空位看著我。
我忽然覺得壓力很大,一隻筆一隻筆的撿回鉛筆盒,然後拉上。
…你可以不要盯著我看嗎?
我嘆口氣說了句,慢悠悠的拉長收拾的時間,正想回頭拿掛著的飲料袋就迎頭撞上了他不閃不躲的目光讓我像被揍了一拳似的立馬回頭。
你其實可以先跟他們去吃晚餐什麼的,我吃完之後再跟你說,你不用這樣等我壓力很大…
徐凡。
易汀突然喊了我一聲,音量還是不大,很難想像他到底怎麼跟那些鬧事的人相處在一塊。
幹嘛?
你很討厭我們嗎?
…怎樣?
易汀眨了下眼睛,然後視線從我的手爬上了手臂、攀上了脖子,然後定在了我的臉上,我有一絲絲的尷尬跟不愉快。
我只是發現,你對我們好像有很多不滿。
不是好像。
易汀聽見這句話後微瞪大了眼睛,我頓了下,眼神往旁邊看,盯著桌面上不知道誰留下來的、沒擦乾淨的塗鴉,有點灰灰的、髒髒的。
想說的話語被我壓在舌背底下,過了好幾秒,一絲澀意漫了開來,苦的我牙根發酸。
我本來就,討厭你們。
空氣一瞬間沉默了下來,我轉頭繼續收拾東西,不過本來其實就沒有多少,方才也只是在翻來翻去的耗時間而已,我站起身看著他的頭頂,柔軟的頭髮微微散著啞光,眨了幾下眼睛潤了潤有點乾的視線,我才慢慢的開口。
要走了嗎,林易汀先生。
他點了下頭站起來,平視著我的眼睛,眼神像能說話一樣的讓人頭皮發麻。
走吧。
啊、那個路上載我去超商買個晚餐之類的,我會在到你家前吃完。
不用,我家有煮,一起吃。
林易汀的腳步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我。
怎麼,我家的飯不能吃嗎?徐凡,你討厭我到這樣?
我撓了下頭說沒有,然後繼續跟在他的後頭,隨後像想起什麼一樣的啊了聲。
你等我一下,我回我租屋處拿安全帽,我不習慣戴別人戴過的帽子,那個…
易汀轉過來意味深長的停了幾秒,拉住我要轉身離開的手臂然後被我反射性的甩開。
他看著被拍到微紅的手背,然後看向我開口。
不用,我今天開車。
聽見這句話時我像是被噎著了,然後吐了口氣低頭跟在他的身後走著,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總覺得哪個地方被踏裂了,發出了冰塊澆上涼水時,細碎的脆裂聲,頭有一點昏沉,又有一點熱。
我對自己其實是很滿意的,不論是什麼都沒有感覺不足,算著公車的時間去搭車、在轉運站裡等著客運的補位、吃著折價的便宜便當…就算這樣,我還是活得很自在,但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就有人可以活的那麼的那麼的…讓人站在身旁就覺得什麼都輸了,讓人覺得自己的驕傲都是紙糊的,讓人無法坦率的挺胸說道自己是幸福的。
因為知道了自己有著怎麼樣也無法觸及到的遠方,而有些人站在那,告訴你,你的快樂不過是因為無從選擇。
而我的自卑也不過只是無病呻吟而已。
易汀挺直腰走在我的面前,背影被斜陽拉出了很長的陰影,鮮紅色的耳機掛在脖子上招搖著,整個人惹眼的很,中間好幾次有人過來跟他寒暄,單就走到停車場的距離就走走停停了半個多小時。
我站在三四步遠的距離看著,無聊的滑著遊戲,嘴裡低低的說了句了不起啊,而這時易汀好像正講完話,轉過來靠近我,瞬間放大的臉孔害我差點嚇到摔掉了手機。
幹、幹嘛…?
我把手機塞回口袋然後把他推開問他,感覺後頸都冒了冷汗。
易汀盯著我看了幾秒,然後終於放棄觀察我的表情,淡淡的開口。
我以為你剛剛要說話但我沒聽到。
我沒有話要跟你說,趕快走啦。
…如果你要跟我說話就拍我的肩膀,不然就講大聲點,走我的右邊不要站左邊。
我挑眉頓了下,靠近易汀的左耳呼了口氣然後退開,看他緊皺著眉頭瞪著我,臉色青的可以收成一籃的莓果。
你幹什麼,徐凡。
沒、我說你白癡呢,還有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覺得,因為我全名只有兩個字,所以你這樣喊也完~全沒有氣勢。
林易汀頓了頓,喊了聲快跟上就轉身繼續往走,一副家教良好的公子哥兒的形象,我聳肩不置可否的跟上,反正我感覺他也不會僱用我,但是不去應徵感覺氣勢又弱了,他一副自視甚高的嘴臉噁心了我那麼多次,至少也要噁心幾次回去不然不夠本。
喂,林易汀。
我喊了聲,他沒有回我,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不想聽到,只好無聊的看著他的背影往前走,在想像中在他的背上抓了好幾道傷痕,結果沒幾步路又遇到了一群人聊了起來,閒著沒事開始觀察起小少爺的生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