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转进来，叶城的新同桌好心的告诉了叶城班级里的规矩。“这个班里，一个月不换牌子的新衣服是会排挤的。

十二三岁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叶城根本没有听进去。

直到有天上完卫生间回来，叶城的课桌被掀翻在地，东西洒了一地。

同桌就坐在旁边，表情淡然的跟没有看见。他已经事先告诉叶城了。

“什么垃圾学校来的，穷成这逼样？连衣服都不换？”

“大哥，你看他那鞋，连个标志都没有。”

叶城初来乍到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快上课了，想把课桌扶起来，东西收拾一下。

却被狠狠的推到在地，叶城一屁股坐在地上，引来全班人的哄笑。

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女生戴着黑框眼镜也在笑，那个为首的男生径直走过去，对着她肚子一拳。

“你有什么资格笑？”

那一拳用十成的力道，女生当时疼得捂着肚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叶城想说话，却意识到自己也坐在地上，看着女生那张苍白的脸欲言又止。

那段时间，叶城变得越来越敏感歇斯底里，懂事的他不肯跟家里要钱买东西，对于学校的事情藏着掖着。成绩直线下滑，对着父母的质问：“我们花了这么多钱让你上这个学校，就为了你这样？”也仍是沉默不语，倔强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在又一次质问之后，沉默的叶城终于爆发：“又不是我要上这个学校的，不然我也不会这样。”他转身回到房间，狠狠的把房间门关上。

叶城把房间里的灯关上，视线变得一片漆黑，而知觉又无线放大。

指针转动的声音，房间外继续的争吵以及他的心跳。

他用枕头捂住脸，眼泪逐渐打湿枕巾。

叶城的母亲坐在客厅里擦拭着眼泪，他的父亲拿着不及格的卷子叹气。

叶城躺在床上，客厅里还传来父亲对母亲的指责，“都是你惯的”和母亲啜泣的辩解。

明天，明天又要上学了，还要去听那些人的恶言恶语，还得把桌子拾起来。

初中生的暴力永远都充斥着暴力和乌烟瘴气的言语，

而高中生的暴力更加隐晦不用动手只是用文绉绉的言语搬弄是非，而若是动手便更加险恶狠毒。

这两者之间哪个更加恶劣，叶城也分不清什么所以然。

叶城是在哪一天爆发的，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哭着喊着不想再去上学。准备好被父母呵斥和抽打的风险，在一顿争吵之后还是母亲先发现了不对，她的孩子从前是不会这样无理取闹的。不断询问原因，叶城才抽噎说出真相。

他只知道那天父亲一直在走廊抽着烟，然后打了一个电话给叶城办了休学。

至此他便在家里请私教上课。那时叶城已经变得很沉默了，极度不自信，时常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一整天。

请了几次心理医生，但叶城不配合，便没有再请。那时他也正值青春期，逆反心理极强。

后来就是中考，他成功考入市里公立重点高中，有了成绩的加持，班上的同学对他也很宽容，他还是不爱说话，但班里同学都乐意跟他打好关系，他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

关于那段时间的事情，叶城已经记不是很清楚了，也可能是选择性忘记。

他变得和健康的年轻人一样，开玩笑嬉戏打闹。仅仅是压抑住自己心里的不适和焦虑就能换来旁人的开心和好人缘，那么为什么不呢。

可是他还是不能做到面面俱到，他不习惯拥有女朋友，不喜欢认识新朋友，表面笑意盈盈，温柔和善，心里却厌恶这样的自己，暗骂自己虚伪。

“47号虾滑好了。”

“47号虾滑好了。”

“同学，虾滑好了。”

叶城猛地回神，迅速看一眼自己的牌子，起身跑到窗口前。

“同学，你坐哪里呢，这么慢？”说吴语的阿姨忍不住嗔怪一句。

叶城扯起一个微笑，弯着眼睛道谢“谢谢阿姨。”调好酱料，端着盘子，叶城回到刚刚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