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一些。”
饥荒还不那么严重的时候,钟大柱曾把附近识字的人拖来家里,教钟八子读书。
钟大柱并不是信奉读书那一套,只是听说读书可以当官,动过一点心思而已。
“那好。”老头看着钟八子连连点头,对钟八子满意得不得了。
虽然人是小了点,但人是越小越好培养感情,四舍五入就是亲生的了。
这一餐几乎是钟八子吃过得最好的一餐。不是饭菜有多好,只是老头一家都给他一种很平和安定的感觉。
钟八子就没有感受过这种气氛,但除此之外他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了。
方刘氏悄悄地打量着钟八子,但没有跟钟八子说话。她只是偶尔叮嘱着孙女不要弄脏衣服,而孙女却一边扒着粥,一边双眼亮晶晶地打量着钟八子。
明明不是什么叔叔,是帅气的小哥哥。
小老头跟钟八子一起在客厅铺了个草席出来,这晚钟八子就睡在这上面。
第二天清晨,小老头带着钟八子推车去街上卖烧饼。
本来小老头有点担心别人认出钟八子来,找钟八子的麻烦。但小老头看着自家眉清目秀的小孙子,坚信别人怎么也不会把现在的钟八子跟之前的流浪汉联系起来。
钟八子不仅比大多数同龄人要高,他还比别人的力气大很多。往日小老头推车到街上的时间今日只花了一半而已,小老头乐得不行,再次坚信自己是捡到宝了。
大多数人摆摊每天都是同一个位置,方老头的烧饼车停的地方是两家店面中间的缝隙前的位置。
四面临近的人也正忙着开张,随便一瞥看见方老头今个儿竟然带上了个少年,都有些奇怪。
“方老,这孩子是你请来帮忙的?”对面的包子铺一边往炉子上盖蒸笼,一边扭了扭脖子。
跟那臭小子隔三差五就打一架,整得他腰酸背痛,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小老头见竟是那包子铺老板来问,心里一咯噔,面上还是笑道:“不是请来的,捡的一个流浪儿,以后就是我孙子了。”
“这样哦。”包子铺老板打量了钟八子一眼,只觉得这孩子个高肩宽力气大,心里不禁有点酸溜溜的。
他的儿子豆芽菜一个,光吃饭不长肉,只见得机灵不见男儿的气概,怎么看都不太像亲生的,他真是郁闷死了。
而这方老,竟然白捡了一个,这看着有十三四岁了吧?真是天大的便宜。
见包子铺老板没有起疑的样子,小老头才松了口气。经常打交道的人都看不出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接下来的日子,方老开始一边教钟八子做烧饼,一边跟他灌输一些大道理。大致意思上就是说,盗窃是不对的,抢劫更是不对,人要赚正当得来的银子,出钱买想要的东西。你以后就乖乖跟我一起学做烧饼,卖烧饼吧。
钟八子很少说话,方老经常搞不懂这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见这人再没有去偷去抢,心里便不怎么挂念这了。
那之后小老头心里想的是,让钟八子去上学。
大凉城里是有教书先生的。虽然小老头心里也摸不清楚这书读了有什么用,但是听人说大概是有用有出息的。
而方刘氏这边,她很少跟钟八子说点什么,看着不太亲近,但她实际上默默地跟钟八子弄了张床单,又买了个竹木香的枕头。
小孙女见习惯了钟八子,便常常缠上来软软地叫哥哥,还摸出自己珍藏的糖丸子给他。
换了一个家庭,钟八子似乎还是一家人的重点照顾对象。但小老头家跟钟大柱的家是不一样的。
后来的钟八子偶然想到,自己如果一开始就不是钟大柱的儿子,而是方老头的孙子,那自己会是怎样?
这对钟八子是永远不会知晓得答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