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八子警惕性极高,没等那两人抓紧他,他便将右臂猛地抽出对方的挟制,反手就给了左边的人的脸一拳。
钟八子今年十二,但已身高六尺,两旁的男人最多比他高两寸。这一拳正中此人鼻梁,血就从鼻孔里流下来了,眼泪水也滚花了视线,一时间失去了战斗力。
钟八子挥着拳头转身要打右边那人,而这个壮实的男人明显经验丰富,只伸手截住钟八子这一拳,然后反手一扭,顺势将钟八子按到地上去。
男人在体力和技巧上都碾压瘦骨嶙峋的钟八子,钟八子只觉得一阵剧痛,然后他趴在了地上被人摁着了。
“呸,这小子,看老子不把他……”被揍出鼻血的男人用布条堵住了鼻孔,伸手就要来给钟八子一顿教训,但马上就被壮实男人拦住了。
“注意点。”男人低声道,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
他们没来得及把钟八子带进人少的巷子里,此时路过的人都纷纷绕着他们一圈,停下来看戏。
“妈的。”男人阴沉着脸,从喉咙里啐了口血,抬起头看向人们时又换上一副嬉笑的脸色。“我弟在外面又闯了祸,阿爸让我们带回家。自家兄弟打架,让大家见笑了!”
围观的人群开始散去。男人转过来蹲下身,对着趴地上的钟八子恶狠狠地道:“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割你一只耳朵!”
壮实男人摇了摇头,大手将钟八子的手腕死死捏住,将钟八子提了起来,还在流鼻血的男人便跟钟八子面对了面。
男人瞪着钟八子的脸,正要说点什么,不料钟八子突然暴起,脑袋狠狠地朝男人的脸磕去。男人的鼻子再次遭了殃,他惨叫了一声,连忙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眼泪水滚滚地流。
壮实男子没想到这半大的孩子还能这么狠,一时间的没有反应过来,钟八子就又猛地往后一磕,正中男子面部。壮实男子的鼻梁咔嚓了一声,流出了两股温热的液体,吃疼了手便下意识地松了开来。
等他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钟八子一手抓着被扭脱臼的手臂,朝人群中间狂奔,不一会便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没想到竟然这么狠。”壮实男人啧啧称奇,一边从怀里摸出布条将鼻子堵上了。
而另一个男人连骂人的闲心都没有了,他捂着鼻子留着血与泪,陷入毁容的恐慌中。
离远了那两人,钟八子面无表情地将脱臼的胳膊接上了,眼睛随意一瞥,又看到一个烧饼摊子。
饿,非常饿;疼,骨头非常疼。再不吃东西,他可能就要饿死了。
钟八子赶到这里用了五天,磨破了脚底的草鞋板,而他带走的那段大腿肉早就在路上吃完了,剩下的一节骨头则还揣在怀里。
饿了就去吃,没有就去抢。这是钟大柱言传身教给钟八子的东西,钟八子就是吃着钟大柱抢来的食物长大的。
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钟八子在烧饼老板的注视下,伸手拿了一个烧饼。
老板是个看着很和蔼的小老头,对这光天化日之下的抢劫简直目瞪口呆,而钟八子完全没有偷人家东西的自觉,拿了就一路走一路慢悠悠地吃。
“喂……”老板想拦住钟八子,但一想到钟八子的模样,又有点发怵。
邋遢不堪,头发乱糟糟的少年,眼神却冷冽地像头狼。
老板的一家都住在这里,不像这些难民无牵无挂,要是惹起冲突来,真的是软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钟八子暂时在这座城呆了下来。
他不太担心那两人或者其同伙重新找上他,这座城足够大,况且要离开这里,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一路上又要走多远,有没有摆摊的让他打劫,他会不会饿死在半路上。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那位小老头,心里有诸多顾虑。大多壮年的老板撸起袖子就是干,他们心里更多想的是今天放过一个,明天惹来一群。
钟八子在挨饿与挨打中,学会了二件技能。
真正的盗窃,与逃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