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朔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然后才若无其事地说：“所以，你是一直就喜欢年纪大的？”

赵锦辛笑了：“我是喜欢成熟男人，人总有个喜欢的类型吧。”

“嗯”黎朔温和地笑道，“看来你对付‘成熟’男人相当有一套啊，毕竟是有经验的。”他以前以为赵锦辛是在恭维他，却没想到赵锦辛是恨得喜欢年纪大的，这倒是能解释赵锦辛为什么敢和他调情了，缺乏经验和定力的，只会随着他的意思走，而赵锦辛却能大比例地掌握主动权。

原来以前是有不少对手练过的。

***

晚餐进行到一半，赵锦辛接到一个紧急电话，电话那端的人声音有些耳熟，听语气似乎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因为那声调和音量真的惊人。赵锦辛临走前满脸抱歉地搂了黎朔一下，还恋恋不舍地一走三回头。

但最终还是走了，剩下黎朔一个人拥有剩余的夜。红酒躺在红酒杯里泛着浪漫的光，黎朔怔怔地凝望这虚晃的光线，陷入了思考。

他对赵锦辛有好感。

赵锦辛喜欢年纪大的，以前有过不少恋爱对手，他们或者温和可亲，或者绅士有风度，或者热烈浪漫，或者……总之，他也不过是下一个赵锦辛看上的成熟男人。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成熟男人之于赵锦辛，不正似温柔居家型之于他自己吗？

毋庸置疑的，赵锦辛是他多年来的第二个例外，第一个是机灵善良的温小辉。但不管怎样，也许除了这两个人以外，能再让他心动的，大概也是温柔居家型的男性。

黎朔啊黎朔，你也不是非他不可吧。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黎朔亲眼目睹了惊险的一幕。餐厅旁的小巷子里，两个高大的男性堵住了一个瘦小的男孩儿，似乎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眼看那两个男人的快要拽着那孩子走了，忽然，一个身影从黑暗中出来撞了那两人一下。

黎朔正想上前帮忙，那个黑影和男孩儿说了一句什么话，那男孩儿踉跄地跑了。黑影走到光线较亮之处，这男人长得清秀，一双桃花眼可眼神却有些凌厉，黎朔心里疑惑，他能脱身吗？

“两位大哥，撞到你们真的太不好意思了，看见警察我才没命地跑来着。”他的声音也挺好听，甚至悦耳。

“把我们的甜品弄丢了，可不能原谅。”其中一个男人喝道，“你长得很漂亮，赏脸陪哥玩玩呗。”

那人皱了皱眉，随后笑：“说谁漂亮呢，我这是……帅气。”随后就是一脚，“知道我为什么被警察追吗？敢调戏我？”

黎朔没有上前，他觉得这个人很有趣，至少很机灵。

“要不这样，帮我引开那几个警察，我跟你走。”那人扬了扬下巴，丝毫没有怯弱，摆出大杀四方的气质，倒是把那俩人唬住了。

黎朔看着这人和两个坏家伙周旋，五分钟之后，两个坏家伙走开了，那人立刻转身就跑，直到缩到了黎朔旁边的黑暗角落里，这才松了一口气。黎朔清楚地听见，他说了一句“操，腿都软了。”

“不跑远点？等会儿他们返回会很快就找到你。”黎朔好心提醒。因为光线太昏暗，他看不见这人的轮廓。

这人“嘘”了两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你说的对，我得溜了。”他站起来，又蹲了下去。

“怎么了？”绅士如黎朔，立刻就扶住他的手，正好发现他正在发抖。

“腿软了。”这人尴尬地笑了笑，反抓住黎朔的手臂，“大哥，你也看了半天了，不如我收点观影费？”

***

这个人的侧脸很像赵锦辛。

Gay吧吧台上，两人并肩坐着，昏黄色的灯光打在这人的脸上，黎朔几乎瞬间就发现这个特点。真是有趣，赵锦辛仿佛无处不在，他前脚走了，后面就让他遇到一个长得像他的男人。

“我叫李清枫，清水的清，枫叶的风。”李清枫说话原来也可以很温柔，他似乎也看到黎朔的疑惑，便转过身来对他笑笑：“其实我是表演系大三的学生，刚才……演技确实拙劣了点，让你见笑了。”

这个笑容真的太好看了，温柔的月光险些被他暖暖的笑意撞碎了。

“黎朔，朔月的朔。”黎朔举杯跟他碰了碰，“表演不错。”

没有赵锦辛的夜晚，黎朔破天荒和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在酒吧里聊到了凌晨两点。途中他有收到赵锦辛的电话，但酒吧的气氛刚刚好，他也就没有接。

酒吧没有放DJ和摇滚，反倒是打了一张复古大碟，爵士。唱歌的人正是李清枫，他是酒吧的驻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个漂亮男孩儿身上，包括黎朔。

[黎叔叔，你在哪儿？我去接你。]赵锦辛发来了短信。

[你处理完事情了？]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了，很着急。]赵锦辛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但黎朔觉得很明朗。可如果不是重要的事，赵锦辛也不会走得那么急。

[我在酒吧，认识了一个唱歌很好听的歌手，下次你有空，我想带你来。]他想要把他遇见的所有美好都跟赵锦辛分享，就像他会忍不住想要和好友分享他的心情。

[男歌手？]

[是的。]

***

三十分钟内，他再也没有收到赵锦辛的回复。也许累了，休息了吧。

正好是李清枫的最后一首歌，黎朔听到他在台上轻轻地敲了敲麦克风，然后好听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倾泻而出：“我今晚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他很有魅力，喝酒的样子很好看，说话微笑的样子很好看，专注的样子也很好看。”

“你在听我唱歌，我也在注视着听我唱歌的你。”李清枫的脸有点红，黎朔知道那不是酒，那是害羞，从刚才聊天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李清枫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甚至有些腼腆。“我唱歌的时候不敢看着人群，但看着你我就莫名觉得放松，这是我驻唱的第二天，我想……我遇到了一个有好感的人。”

不是喜欢，而是有好感。

好感这种东西是产生美好的开端，黎朔也对他有好感，因为他足够真实，和他的理想型很贴切，但也有他非常独特的一面。于是他微笑。

但他的微笑被遮住了，没能传达到对方眼中。

“黎叔叔，我找到你了。”赵锦辛站在他身前，两颗纽扣开着，还有汗滴顺着额头滑落，说话还有点喘。“再找不到你……我，就要疯了。”

“锦辛？怎么找到这里了？”黎朔站起来，虚扶了他一下。

赵锦辛贴着黎朔坐下，靠着他的手臂休息，“我担心你，我真怕把你弄丢。是不是晚一秒到，你就会被抢走了？”锦辛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黎叔叔……他就是你说的唱歌很好听的歌手？”赵锦辛看向舞台，其实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听到那个人说的话了，“他刚才是向你告白了吗？黎叔叔，我吃醋了。”

黎朔微笑：“他说的是有好感，并没有告白。”

“你呢？你对他有好感吗？你们认识才一个晚上。”赵锦辛迫切地要求他看着自己，“黎叔叔……”

黎朔觉得心在颤，赵锦辛看他的眼神像一滩春水在晃动，快哭了似的。

“锦辛，我不想欺骗你，我对他确实有好感，就算不能在一起，认识有趣的朋友也不错，不是吗？”黎朔轻轻拍了拍赵锦辛的肩头。

李清枫下来了，他款款而来，人群为他开了一条小径，刚好有一束暖色调的光落在他背后，独有一番光景。

“朔哥，我才走开一会儿，这就有人搭讪了？需要我帮忙吗？”李清枫友好地微笑，并没有坐下来，而是问了一句：“我可以走在这里吗？”

赵锦辛：“不可以。”

黎朔：“当然，我们刚才在这里喝酒，是你的位子。”

“谢谢，看来这位是你的另一个追求者了。”李清枫很机灵，一眼看出赵锦辛对他的敌意，但他始终彬彬有礼。

赵锦辛皱了皱眉：“所以你是另外的那一个了。”

“是的。”李清枫非常有礼貌，也发现如果他在这里，一定会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他也不再逗留了，站起来和黎朔道别：“很高兴认识你，你真的很吸引我，但我现在准备离开了，回头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