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还是老样子,大概30来平米儿,错落地摆着十来张木桌子,桌子是深色的,沉淀着岁月的色彩。两边的墙上糊满了旧报纸,却不显陈破,而是透着一股古朴简单。正面的墙上则是一张手写的菜单。
服务台在大门的斜对方,点餐、收银都在那儿。背后则是厨房,和大多数餐馆一样,是个封闭的、独立的空间,只用一扇木门连接着。
大概是因为已经过了饭点,面馆里只是零星坐着几个人。一个青年正坐在服务台前的凳子上打游戏,听到他们三个进门的动静,立马抬起头望了过来。目光遥遥,穿过暖黄的灯光,猝不及防地和秦春见相接。
“几位,吃面吗?”青年露出一个微笑,声音带着年轻人的意气。很好听,秦春见想。
“咦,这里的老板换了吗?陆爷爷呢?”宁非走在最后一个,进来看见是个面生的男生很是惊讶。
这儿原来的老板是个七十来岁的老太爷,总是笑呵呵的,他们来的次数多了之后都是亲切地叫他陆爷爷。这阵子秦春见忙着设计稿,天天早出晚归的,近一个月没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面馆居然换了个老板。
青年站起身来刚要解释,就听角落里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没换,小陆是老陆的孙子,老陆前两天风湿犯了,躺家里休息呢。要我说啊,这鬼天气天天下雨,潮湿湿的,不犯风湿才怪呢。我活了这么多岁了,还没见过这么会下的天。不过啊,小陆……”
“吴爷爷,面要坨了。”青年,即小陆及时制止了老人想要继续谈论的心,又问秦春见他们,“几位要点什么?”
“我和老孟都要大碗的三鲜面,春见,你呢?”宁非和孟渠的口味也是差不离,都是更偏向于三鲜面。“牛肉面吧,”“中碗的。”秦春见最是喜欢这里的牛肉,卤的很入味。
“两碗大碗的三鲜面,一碗中碗的牛肉面,是吧。稍等片刻。”小陆拿起服务台上的围裙,推开了厨房的小木门。“一碗三鲜面不要加葱花。”秦春见忽然补充道,他记得孟渠不爱吃葱花,总是得挑干净了才会下口。“好。”小陆应了声,彻底进入到厨房里。
坐在凳子上,秦春见有些尴尬。他和宁非坐在一边,孟渠坐在宁非的对面。虽然点单的时候只有他和宁非去的,孟渠是直接找了座位。但是,面馆空间小,他们在服务台那里讲的,孟渠这里听的很灵清。刚才他说了一碗三鲜面不要加葱花之后,明显能感觉到背后孟渠的视线。等到他们点好转身,那道视线又悄无了踪影。
孟渠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玩手机,仿佛一直没有抬起头过。但,秦春见就是知道刚才孟渠在看他。秦春见低头打开手机,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但是,有时候,思维是连本人都无法左右的。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孟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发现了呢?他正兀自想着,宁非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般,说:“咦,我吃葱花的啊,那,难道是老孟不吃?卧槽,我怎么不知道。”
宁非这人就是典型的粗线条,也多亏大家都了解他的性格,不然会被气死。“就你这脑子,全是水,哪还有空装其他的。”孟渠忍不住呛他。
“靠,老孟,你今天看我不爽还是怎么,怼我好多次了啊。”宁非开始炸毛。
“没有看你不爽。”孟渠否认。
“那你怎么对我语气这么差,刚还踢我,你快给我说清楚。”
孟渠叹了一口长气,语气幽幽,似乎是疲惫到了极点,“我道歉,行了吧,宁少爷,别胡闹了。”
“我胡闹,原来在你眼里都是我在胡闹,好,我走,不碍你的眼了。”宁非骤然起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宁哥,”秦春见叫了宁非一声,试图追上去,可气急的人走的飞快,等他追出面馆,早没了身影。
这会儿外面的雨又开始变大了,豆大的,砸在脸上,生疼。秦春见想给宁非打电话,却发现手机落在了面馆里,只得先回面馆。刚想进去就看到孟渠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我去找他吧,大概知道他在哪,今晚,实在很抱歉。”
“好,你小心点。找到宁哥了发个消息给我。”秦春见目送着孟渠逐渐远去,直到没入弄堂的转弯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