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里的东西扔回桌上,走到窗户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也习惯性眺望两秒,看看总是落在有一双眼里的天空的样子。
像是知道苏成林自从来了滨海、重新干起又苦又累的基层活儿,却一直替自己装着满腹困扰和忧惧,顾飒明开口道:“苏成林,看问题知道既要连贯也要分割,看人也一样。”
“为了达到目的,如果只用做一件事,没有人会多此一举地绕弯子,只有达不到的时候,才有想方设法。所以这次祁董事长动作再多,目的也不是要在工作上找我麻烦,而是为了祁念。”
“可”
顾飒明替他说:“可家事私下是谈不成的,所以只能变成权力的较量,如果一定要有输赢,我说了——”
双方都沉默下来,答案不言而喻。
良久,苏成林才道:“那股东会上我们怎么办?”
顾飒明沉吟少时,说:“先按往常的来吧。”
按往常的来,就是祁文至提议的内容,将百分百拥有五分之四以上的股东表决通过。
苏成林闻言抬眼,攥着剩下一份纸质文件袋的手心出了点汗,深呼吸了一口,往前迈了一步,说:“如果维持现状,即使我们投反对票,祁董事长和那帮无条件拥簇的小股东加起来的占比也能达到五分之四,”他勉强地继续和顾飒明对视,快被那审视的目光凌迟,却不后悔,“而要改变现状,拿到主动权,只有”
他停住了,没说完,只将那只棕色的纸袋递给了顾飒明。
“这是什么?”
“股权转让协议。”
顾飒明拧起眉,隐隐感觉不对,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他想不到苏成林背地里会从谁手里拿到祁氏集团、足以撼动股东会议的这一份转让书。
白纸黑字,亮得晃眼,顾飒明第一眼就看见了。
他不可置信地捏着那薄薄一沓协议,看见熟悉到刻骨的字迹,那感觉像是外面烟灰色的厚重的天压了下来,他只能僵硬地盯着那几个字,一时难以该做出什么反应,是发火还是干什么。
顾飒明不是忘了祁念名下的这百分之三的股权。
顾飒明是从没有想去碰过。
他把协议放回去,撩起眼皮,目光锋利,再开口竟有些干涩,冷厉如刀:“什么时候的事?”
苏成林张口想先揽罪,还是梗着脖子回:“上周,您回云城前。”
上周。他回云城前。
不用再问,苏成林派去的律师一定如同解决每一场谈判一样,操着公事公办的口吻,为了达成目的,让祁念保持缄默。
而祁念那一晚前给他打来的电话凑巧被拦下了。
顾飒明强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冒上来,手一扬,文件夹被“唰”地甩在了地上,隔着地毯,只能发出沉闷、不痛不痒的一声响。
他以为他弟弟不接他电话只因为不满是别人接的,他以为他对他弟弟已经很好了,所以敢索取无度,敢随心所欲,敢大言不惭地说祁念可以完全依赖他、相信他。
他把他弟弟弄得浑身青紫,次次做完就走。多么荒唐,他是祁念 的哥哥,是祁念的男朋友,可其他人却都以为祁念是他养的小情人。
苏成林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无论多过分的话他都受,却没有听见再声音。
顾飒明一言不发,脸色霜寒,神色却黯淡,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时间仿若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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