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还小，对于龙渊所有的印象全来自长辈们的对话。

长辈们口中的龙渊是个极有天赋，也是个极其命薄的人，还有龙渊若不是被这身体拖累，日后定会大有作为。

当然那时很早之前的评价，那时的龙渊其实风评已经不太好。

龙渊是在又灭了一族后突然晕倒，才被急急送来山上。

所以他当时就在想，你看，大有作为又能怎样，还不是要死了。

龙渊当时是什么样子？

他只记得龙渊躺在床上，穿的是一件紫黑色的衣服，头发随意地被束起。

至于龙渊的脸，他一点也记不起。

他以前也回忆过，之前本以为只是自己年龄太小，忘记细节也实属正常，直到这一次他发现他后来的记忆中除去那一晚便再找不到龙渊的身影。

之后的龙渊就好像只出现他人的口中，他的记忆中竟再无此人。

那一晚，那一晚发生了什么？

那夜，他上山去寻师傅，彼时他与父皇的关系似乎正僵到极点，于是那晚他便夜出散心，不知不觉回到师傅的山上。师傅向来休息得早，他也没想打扰他，独身来到师傅平时经常抚琴的地方，龙渊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那一晚，龙渊似乎将自己误认作师傅，朝自己说了许多话。

他说了什么？

又是一片空白。

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脑中唯二的出现过龙渊的身影，都是在龙渊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

那龙渊知道的情况呢。

全被抹去，无一幸免。

自己记忆中有关大战前那么长的空白，会不会全是因为有龙渊的出现。

龙渊和他到底是何种关系。

他想到后人对于龙渊的评价，堕魔后极其残忍，屠杀的人不计其数，放火烧城更是家常便饭。

但同时又个声音在心中呐喊：“不是！他不是这样的！”

于是在纠结数月后，他终于决定前去青龙族问个清楚。

既然白龙族族长不愿说，那么只能从青龙族族长入手了。

只是越到青龙族他心中的猜测就越被坐实。

他熟悉青龙族，他像是来过无数次一般，轻车熟路，甚至本能地知道青龙族的入口，还能大致模糊地感觉出开启的方式。

但是这却是他记忆中第一次来青龙族。

光顾着惊讶，直到在青龙族中无意识地转了许久他才意识到自己忘记通报了。

现在通报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隐藏了自己踪迹，独自在青龙族转悠。

再后来他遇见了龙吟。

看见龙吟这张熟悉的面容，却发现并不如那一次宴会上那种感觉那么强烈，所以他忍不住请求龙吟在宴后单独聊聊。

他还需要最后一根稻草，彻底令自己相信自己猜想的稻草。

在与龙吟的聊天中，他终于得知他对龙吟有熟悉感的原因。

因为龙吟身上本就流有龙渊的血，样貌上更是神似龙渊。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同一个人，一个让他……

一个他忘记的人。

“龙渊……”他轻唤出声，每一个字都像说过无数遍一般，那么自然，那么熟悉。

指尖颤着抚摸上桌上的画，在空白处轻轻描摹。

这里会是你的眉吗……

这里会是你的眼睛吗……

这里会是你的鼻子吗……

……

一滴冰凉的落在纸上，立即晕开出一朵小小的花。

一切情绪来的太过汹涌，所有的话语一时都哽咽在喉，鼻尖一阵酸楚，连心头也忍不住发疼。

泪水止不住一滴又一滴落下。

我忘了你……

为什么让我忘记你……

又为什么让我思念你……

你看我忘了你，我却还是忍不住思念你……

思渊、思渊，你可真是自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