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柳四,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你啊。”意闲笑眯眯地为景游披上狐氅,“天冷了,娘叫我出来找你。”
“意闲……”我嗫嚅着发出声音。
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见了。
“你认识我?”他仔细地为景游系着领绳,漫不经心地问,连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个。
“我……”
他理好了景游的衣物,终于看过来,却是居高临下地,“我不认识你,你离我远点。”
我的血好像流得更快了些。
他转身要走,腰间的玉佩却掉了。他没有注意到。
我哆嗦着手去够,想把那温润的石头拢进手心,“咳、意闲,你的……”
他回过头,先一步捡起了那块玉佩,轻巧地扫去上面的雪粒,“谢谢,但不劳烦你插手我的事。”
我……
我跪在地上,无力地看着那两人走远,却提不起一点力气去挽留。寒意从膝盖蔓延而上,仿佛连我的心神都要冻上。
我的血快要流尽了吧……眼前阵阵发黑,身上也越来越冷……
我控制不住地倒在地上,睁着眼看周围的雪花飘落到我眼前的雪地上。
一双绣着流水云纹的锦靴停在我面前。
是景游!他回来寻我了!
我胸膛中渐渐封冻的心好像又雀跃起来。
他蹲**瞧着我。
此时的他又不是刚才的小孩模样了,已经是挺拔的青年。他眼中的温度与我身下躺着的白雪并无二致,甚至还要再冷上几分。
我还来不及表达我的喜悦,他抬手扶着插在我心上的那柄剑,又往里送了些,“疼吗?”
我哪里还说得出话,疼得额发间冷汗淋淋。
“知疼就好,该涨些教训……”另一道阴影投到我面前。
我费尽了力气抬眼去看,却怎么都看不到那人的脸,只堪堪扫到那人唇边温和的笑。
“……以后莫要强争了。”
这话轻飘飘地入了我的耳,我眼前一黑,再支持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从快要将我淹没的积雪中坐起。下意识地低下头,那里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剑,也没有伤口,更没有血。
是幻觉。
但这疼,可真是太疼了,当真像被剜心一般。
我慢慢站了起来,四顾茫然,哪里还有景游与意闲的身影?这满眼冰雪的天地中,不过徒我一人孑然。
“……以后莫要强争了。”
好。
剜心之痛一遍就尝够了,我哪里还敢呢?
……
我粗喘着惊坐起身,心有余悸。惊魂未定地打量着四周,等到神智逐渐回拢,才明白过来自己还在柳府的客房。刚才一切不过是梦。
我把自己蜷紧了些,颓然地缩坐在床上。
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发暗,我从静坐中回神。
“青竹。”我哑声道。
“少爷,您醒啦!”
我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猛地踉跄了一下。青竹连忙扑过来扶住我,“我的少爷您可慢些,摔着了该有人心疼了。”
我懒得理他的意有所指。到底被刚才的梦影响了,我心里有些郁躁,似乎还隐隐作痛,“什么时辰了?”
“快酉时了。”
“去备车,”我抵着额,额侧的经脉一跳一跳地,动静大得让我有些难受,“回陆府。”
青竹给我穿衣的手顿了顿,眨眨眼,“哎?您不等小少爷和柳少爷啦?”
我再没了耐心,冷下声音,“去!”
“……是。”
他手脚麻利地为我穿束好,躬身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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