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透着些疲惫的低哑嗓音隔着屏障传入——“长余醒了么？”

我睁开眼，盯着那屏挡。

下一刻，所念之人便从那红玉屏风后转了进来。

他瞧见我的样子，先是一愣，继而快步走到我面前，俯身轻拭去我面上的潮湿，柔声道:“这是怎么了呀，哭成这样？”

他的眼睛里染着血丝。

我的唇哆嗦得更厉害，半句话都说不出了。我挣扎半晌，仍是无果，便也破罐破摔，抿着唇不说话，只伸长了手，去够面前他的衣裳，一把拽紧。

我本不想这样失态，但攥着他衣裳的手却不受控制地颤了起来。我害怕掌心的失落，咬着牙收紧了手指，捏得指骨发白。直将那华贵锦缎的一角攥成掌心的一团皱布。

“我跑不了的，别捏疼自己。“他拢着我的手，耐心地劝慰我，等到我放松了些才又轻掰开我的手指，而后与我十指相扣，“这样可安心些了？”

“嗯。“我吸了吸鼻子，又缓了一阵才嘶着声道:“我都记起来了，是我……”

他轻点住我的唇，止住了我的话，“既如此，若是要道歉，那也该我来。”他瞧着我的眼睛，像是要望进我心底，“我……”

我也匆匆打断了他，“那我们都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得有眼下，我已是有幸。我先前不与景游纠结这些，现下又怎舍得他纠缠在过去。

我不想再听见这些谁对谁的亏欠又或是以前的恩恩怨怨，现下只想安静地与他们待在一处，好让我再冷静一些，确认这不是缥缈梦中——他们真的在。

“好，”他的嗓音发沉，眼里却有光，“那便不说了。”

烛火摇曳，一室静谧。

等到心情平复，先前无踪的赧然又一股脑全跑了出来——我正躺在二人中间，靠在景游怀里，手环在意闲的腰上。方才只顾着庆幸，连何时成了这样子都不曾留意到。

我清了清嗓子，悄悄移开眼，“我这是怎么了？”我分明是在意闲的书房外面……是了，我见了那覆面人之后头疼得很，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一提这事，意闲的脸色便有些不好起来，“你晕倒了，风九抱着你进来的……好在息兰只说你是体虚，又刺激太过，注意调养便是。”

我垂下眼，指尖轻捻着意闲腰后的衣料，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这非我所愿，但叫他们忧心一事便足够叫我无颜。我分明还年长他们些许，本应我来看顾他们的，现下反倒变成他们事事来照顾我了。

景游从后倾身吻了吻我的发顶，低声道:“往后可别吓唬我了，我不是什么都不怕的。”

“再不会了。”

我贪心太过，于这二人都不愿放手，占着景游，还要贪心地扣住意闲；但幸好我也足够幸运，死生过后，回首时，他们仍在原地，仍愿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