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远远看着,发现陆博远变了很多,续起了头发,微蜷的发丝在脑后扎了一个小小的尾巴,他穿着水洗到发白的牛仔衣,靠在那棵老杏树下和小悦说话,习惯性地勾起嘴角笑着,年轻的时候他的笑里总有一股傲气,让裴子安甘心折翼,如今在看更多的却是慵懒,就和逗糖栗子时,大黄猫甩起来的尾巴一样,漫不经心地吸引着眼球。
小悦似乎和他聊得很开心,小姑娘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裴子安知道陆博远一直是一个相当有趣的人,但从前这份有趣独属于他,而现在却可以分给很多人。
裴子安觉得那笑有些碍眼,他恶劣地想,如果他突然出现,陆博远会不会被吓一跳。他还能继续那样笑着吗?会不会露出哪怕一丝丝狼狈?
可他又很快清醒过来,能说出还是朋友的陆博远又如何会有狼狈这种情状。
裴子安犹豫着是否要上前,不久前他才刚下定决心遗忘过去重新开始,没有道理那么傻又要转回原点。
可是小悦没有给他思考的余地,她刚刚认识了新朋友,迫不及待地想和老师分享。小悦拉起裴子安的手,托着他到树下,为他们互相介绍:“这位是我的老师裴子安,这个帅哥是来帮我们拍宣传片的,叫陆博远!”
裴子安想过很多次重逢时陆博远的表情,在他的想象里陆博远已经是一个和时间割裂的符号,他代表了过去。过去的陆博远一定会随性地握住他的手,坦然地说:“好久不见。”
可没有人会停在过去,包括陆博远。五年后的陆博远似乎也没有料到会这样相遇,短暂的震惊过后,他嘴角边的笑意渐渐淡去,定格在一个令人尴尬的弧度上。
裴子安看见陆博远偷偷把手心在洗到发白的牛仔衣上蹭了蹭,才伸出手来:“你好,裴先生。”
裴子安伸手回握住他,感到男人的手掌又潮又热,甚至让他产生了陆博远在紧张的错觉。
紧张?可能吗?他们第一次做爱的时候陆博远都没紧张,如今只是握个手,又怎么会紧张。
反而是对方言辞中疏离的称谓,让他知道陆博远可能并不想暴露他们曾经的关系。
裴子安了然,点了点头当做打了招呼,没有再表现出过多的情绪。毕竟已经五年了,他又怎么能要求别人还停在过去,说到底愚蠢的渡渡鸟只有他一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