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看电影以后，在两人似真似假的不在意的态度下，方迟和严起致的关系仿佛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们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保持着奇怪的默契。两人都已经是高三了，作业很多，常常约在一起写作业和复习。

严起致看着眼前给自己讲题的方迟，男孩专心致志地在草稿纸上列式，声音微沉，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灯光在对方的短发上晕出细细的光圈，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触碰。

“把上一步得出的结果代入这个公式以后，就能得到答案了。”方迟轻轻呼出一口气，抬起眼来，笑着对严起致说。

“嗯，”严起致脸色不变，看了一眼方迟的作业，“等你做完最后一道，我们去跑步吧。”

进入高中以后，双方父母为了让孩子有更好的学习环境，都在学校附近的小区租了房子，而且就是上下楼层，因而两人经常一起去上学，晚自修结束以后一起回家。两人有时候也会约着一起打打球，跑跑步，也算是重压的高三生活里的一点放松。

南方的城市回温早，过年后就已经有了一点春天的气息。此刻正是傍晚，天光昏暗，两人沿着小区的道路慢跑。

路上不时碰到散步聊天的人们，方迟和严起致也偶尔打闹说笑，舒展开手脚以后，只觉得复习时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最后两人走在一条偏僻安静的小路上，这条小路靠着围墙，墙外就是公路，平常没什么人经过。在一个转弯处，路灯下一丛迎春花开得正欢，方迟看得有趣，不由转头想同严起致分享。

谁知一转头，方迟看见在严起致的身后不远处，有一对情侣正在忘情地拥吻，两人在枝叶掩映间肆无忌惮，丝毫没有察觉外人的出现，倒是方迟呆呆地看着他们，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严起致注意到方迟的视线，也转身去看，但只来得及看清，下一秒，他就被男孩拉住了左手，不管不顾地被扯住跑远了。

两人一直跑到一台自动贩卖机前，严起致才示意方迟停下来，两人买了两瓶矿泉水，就坐在路边喝了起来。

他们一抬头，就能看见天边，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云间只有淡淡的夕霞。他们静静地注视着天上，过了一会，方迟突然笑了起来，轻笑声引得严起致侧目，逆着光，他只能看见身边男孩的侧脸轮廓分明，笑起来后显得十分生动朝气。

严起致转回头去，拿起放在地上的水，又喝了一口，想起刚才的情景，也翘起嘴角笑了。

方迟注意到严起致拿错了水，少年微笑的嘴唇触碰在他所含过的瓶口，他没有出声提醒，只是不由自主地，他想起了当初在电影院里的那个意外，转而又回忆起不久前陌生人的拥吻，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加速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方迟同严起致闲聊起来，大多时间是他在说，对方在听，但方迟已经很习惯严起致的少言了。

他和严起致说起自己昨晚的噩梦，梦见自己考试考砸了，数学只拿了及格分。

“别想太多，”严起致听着听着便笑起来了，抬手摸了摸男孩的头权作安慰，“梦都是反的。”

等到天边的最后一丝光都消失了，两人才告别对方，回到家里。

是夜，严起致在台灯下又做完了一张卷子，这才洗漱上床。手机发出消息提示音，他拿起来看，是方迟的消息：晚安，早点睡。

严起致回忆起傍晚时男孩的笑容，嘴角又悄悄地翘了起来，他回了对方的消息，按灭了房间的灯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