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来的是灼烧般的滚烫!郭舒川又得闭气又得忍耐高温,只觉自己都要烤熟了!他催动左臂上的罗盘,上头阵法立马翻转运作。一道紫光射入前方红艳之中,将炙热的地火急速抽进罗盘之内。霎时郭舒川已经不知道左臂是热是烫还是痛了!感觉左臂已经烫得失去知觉,他赶紧击出罔圈插入地热附近的阵法内,驱动第一道阵法运转起来。水中的阵法像是烧起来的火圈,整个都燃起明艳的火光。
也就在刹那罢了,难耐的炽热竟突然消失!郭舒川转头看去,先前连绵的红艳居然失去踪影,全让阵法抽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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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濮阳子书站起身。
不知距离莨遗千丈百丈之远的地方,上下亮起个半圆,像是夜幕中撕裂开来的两道曙光,岩浆瞬间倾注而来、恍如海沟上张开的大嘴。海底瞬间被照亮,随即映出大嘴左右两侧张开的“大网”——那是欢喜宗左右夹攻的魂网,任何啄食逃命靠近,魂魄便被摄入网内,反受魂网支配,回头攻击起后续而来的同类。
生死攸关的危难似乎让啄食疯狂起来,无数巨兽自四方八面疯狂逃窜。但两道漫长而广阔的岩浆成了前后死门,左右又是相互厮杀的同类,不少啄食在岩浆未曾合拢之际朝前方暴涌而出。其数量比上回追杀莨遗时多上不知多少倍,在地热照明下,犹如巨龙冲撞而来了!
槃璞出鞘,即刻剑影成墙,一道、两道、三道、四道!
嘭!第一道剑墙碎了巨龙的犄角,血幕立马在水中散开。
嘭!第二道插入巨龙的额头,血浆将水面搅得浑浊,血肉横飞、尸横遍野!
嘭!第三道剑墙碎了!
偏偏前方一塌糊涂,完全看不见啄食来势!苏阳安咬牙,为支撑剑墙,体内灵力已经见底、囊空如洗了。不过槃璞正是守在第四道剑墙之内,只要守住最后一道——
忽而身后微微发凉,似有清风扫来。
濮阳子书跃出圆台,只身立在莨遗的头顶之上。即便是在水中,他好似站于高山之巅,姿态从容不迫。
嘭!巨龙撞上第四道剑墙!
就在此刻,有剑气挟着雷霆万钧破海而来,哪怕是深海万丈,仍是被一剑断水,干净利索!天上日光借此终于到了不见天日的海底,留下一瞬间的光影。啄食形成的巨龙由头至尾,一刀两断!霎时、海水回涌,巨潮掀翻了为数不多死里逃生的啄食。
莨遗也被冲出老远,濮阳子书并没有琅玕在手,将无形剑气化作有形,已经是竭尽全力,当场就两眼一黑了。苏阳安来不及去拉他,幸亏巨潮将他冲入莨遗的圆台之中。见他差些被海浪冲走,尚且后怕的苏阳安死死抱住濮阳子书,抖着手指挥槃璞抵挡巨潮。
巨潮来势汹涌,卷动海水,搅乱了深沟;最后甚至狠狠地拍打在东海抗水的水幕上,朝着悬崖峭壁溅射出百丈高的水柱。
莨遗被弹出很远,待风平浪静了,也不知身在何处了。苏阳安抱着濮阳子书在圆台内滚来滚去,好几回都要滚出圆台了。濮阳子书也被滚得时而清醒时而晕眩,好容易停下来,但见自己整个人就压着苏阳安。两人对视一会,濮阳子书提醒:“槃璞、收了罢。”
此时的濮阳子书与出剑时大相庭径,好像脱了一身仙风道骨,回归到俗世凡尘,添了人气。他的脸便近在咫尺,唇是出奇的红,微微张着,夺去苏阳安所有注意力。苏阳安看得出神,困在濮阳子书后背的双手没有松动的迹象。更甚者,双手微微下压,两人的唇越发接近。
就近在咫尺了。
濮阳子书唇上颤动,在唇舌交接的瞬间把脸埋入对方的颈窝里。
“不行。”他说。随即背上那双手捆得更紧了,隐约绷得都哆嗦起来。
“苏阳安、不行。
“不行的。”
他是新起之秀、前途不可估量;反观自己道境将损、天人五衰,能用什么应他的一往情深?再者、应了又如何。一旦用情至深、至死不渝,再步莫观凌的后尘么。
还有垂死中的复元,又该何去何从。
不行的。濮阳子书,不可以。
无声的挣扎偃旗息鼓,濮阳子书抵着苏阳安的肩头闭上双眼,鼻息间全是苏阳安的味道。
静默的相持也就维持了片刻,最终是苏阳安松开了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