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的愤怒昭然若揭,话里的指责亦是毫不遮掩。他会如此生气,其实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显然吓坏了阿柯,面色惨白,话都说不出来了,毕竟,别人不知道,她还是知道的,我也实实在在是个凰族的人。
上元节那覆灭天地的劫难里,我也是九死一生,我也失去了比命还要重要的人。
我也有仇恨,我的心里的仇念不比他们任何人逊色,只是,经历了这许多以后,如今的我更加清楚,自己肩膀上承担的是什么,自己应该去完成的使命是什么。
我叹了口气,想到这些,我竟发现我已经能够平静的看待这些问题,大抵想通了以后是真的心无旁骛了吧…
“我知,你同外面那些人有着无法平复的血海深仇,但你也需清楚,如今的魔族,同天族,可是盟友的关系,你觉得仅凭你一人之力,可能撼动他分毫?”
话已至此,枫岚也似全豁了出去,恶狠狠的道,“当然不会是我一个人!”,他抬眼看了一圈周围沉默着低头的人,“在场的每一个我的族人,哪一个不同那个畜生隔着层家破人亡的仇恨,纵使他们人多势众,纵使他们有天帝撑腰,我们也不会惧怕,遭遇了这么大的劫难,天族早就将我们生死置之度外,又何须顾虑他们的关系?我们只想报仇,纵使死了,化成凶煞恶鬼,也断不会放过他们!”
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头头是道,几乎就可以撼动人心,在场的几个人都纷纷跟着点头附和,义正言辞道,“没错,我们绝不是怕事的人,纵然魔族与天族结盟又如何?犯了错,就要得到惩罚,付出代价,若是就任了那魔头逍遥法外,我们又有何颜面去面对我凰族千千万万枉死的族人?”
虽然这些话都是蠢话,但听在耳里,却也让我十分触动,仅是身为一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平民,都有着这样心系盍族的胸怀,若当年我阿爹还有他那些畏首畏尾的大臣,也有一星半点这样的担当和觉悟,我凰族,也不会脆弱不堪,也不至于会沦落至今日这个局面。
所以,我更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去开玩笑,我要保留住这来之不易的觉悟和衷心。
“这样的蠢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我打断他们,众人纷纷看向我,“你们的觉悟是没有错,但是这么做无益于去送死,七梦有什么样的本事?你们会不知道?别说一个人,就是你们一起全部都上,他轻轻动一下手指,随便捏个什么诀,都能将你们一网打尽,豁出去全部的性命,却连他的汗毛都动不了,这难道就是你们复仇的方式?”
我句句说的都是大实话,并无半句虚言,饶是我,恐怕也得动用禁术才能与之拼上一二,但这并不会是最好的选择,我要让他付出更大的代价。
枫岚似是已经无话可说,可能他觉得这毕竟是同我无关的事,也没有必要同我动怒,他将满腔的愤怒吞到了肚子里,调整了许久自己的情绪,才同我开口,“战神,您救了我凰族众人的性命,我们不胜感激,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并非一路人,今后,我们必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也请您不要再阻拦我们!”
我笑了,没甚表情的。阿柯终是急了,忍不住了,“谁说战神不是凰族的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又全部震惊的看向我,尤其枫岚,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也难怪,从前我终日带着面具,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又怎会有人知道有我这么个人的存在。